步断定是给磕骨裂了,我便也不再磨蹭,三五下撕了裙角上的一条边,利利索索地把腿部固定住,以防过会儿伤势更加严重。

然捣鼓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我膝盖上都能再搭个板子了,也没见着那廖嬷嬷从树丛里钻回来。

这老不死的妖婆子,拿个鞭子也能拿出躲花来?

我艰难地扶着身侧的大石头站起了身,期间动作太大,所发出的声音自然也不小,按照我心中所预料的,这廖嬷嬷兴许该握着鞭子横眉怒目地跑出来抽我了——可是并没有,她的离去就像是一枚石子沉入了大海,连一点回声都不曾留下。

“廖嬷嬷?”我探着脑袋,长颈鹿似的朝着天空嚎了一声。

半晌,无人回应。

“老妖婆——”特地拉长了尾音,我又一次抬高声音叫唤道。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反倒是惊起一片憩息在树枝上的飞鸟,三五成群地张开翅膀仓惶离去。

深秋的日光萎靡而又萧瑟,疏懒地斜倚在枯叶落尽的树枝上,投下一串静谧的影子。本就空无一人的石子小路上,更是因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沉寂而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气氛中。

我就是再糊涂也能从空气中隐约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按理来说,廖嬷嬷这样一个做事雷厉风行的老太婆,不可能找个鞭子都这么磨磨蹭蹭的——出于好奇的本能,我便一边扶着身边纵横交错的树叉,一边单脚跳着向前行走,依此循着廖嬷嬷方才离去的方向一点点摸索过去。

这老婆子体积不小,走路时所使的劲也是极大,好生生的一堆树杈子愣是被她肥鹅一般的身躯挤出了一个半大的空地出来。纵然前方高低起伏的草木密密匝匝地挡住了视线,这廖嬷嬷前行的痕迹也是十分明显,我在跟随的时候便只需小心不被尖锐的枯枝给划伤即可。

然而当我一条腿踏入密集的树丛中时,敏锐的鼻子便立马感应到了前方空气中幽幽弥漫着的一丝异味。

方才在石子路上满心惦记着自身的腿伤,倒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树丛所里飘出的异样味道。此味浓烈而又隐泛着一抹腥臭,凭借我多年为人处理伤口的经验,脑中的第一反应便是——血的味道。

晨间的风向还算均匀,我静下心来闻着这股不可言说的味道,虽感觉胃里略有些泛酸,却还是跛着腿朝散发血腥味道的方向跳去。

单脚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使出全身的力气集中在一条腿上,于是所迈出的每一步都承载了额外的重量,沿路更是大手大脚地踩断了无数枯枝。

因着周围极其安静,落脚时传递到耳朵里的声音便是清晰可闻——这一路跳过来,让我心中隐约奇怪的是,随着距离方才的石子路越来越远,这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便也越来越虚,就像是一脚踩在了空心鼓上,竟还有着微颤的回音。不过最让我感到惊恐的还不止是这落脚的声音,而是那股腥味所传来的方向,同廖嬷嬷所行经的路线是基本一致的。

扶着树干的指关节微微绷紧,我一颗心渐渐地悬了起来。试探着往前又挪了一长段距离,偶然停下来回头瞥了几眼,发觉身后那空无一人的小石子路却早已消失在了视线里。而如今具体的方位我也并不大清楚,只能凭着直觉推断,这里离人们忙碌的府邸中心隔了约莫有好几里远。

右腿膝盖处的疼痛不知不觉间向全身扩散起来,额头上亦是于不知不觉中渗出了少许冷汗。这样漫长的一段路程,对于单腿跳动的我来说着实是一种折磨,可是随着鼻尖所嗅到血腥味越来越浓重,我想,不该看到的东西也差不多在这附近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生怕那颗经不起惊吓的小心脏在某一瞬间直接给跳出来。

面前遮蔽视线的枯枝逐渐增多,导致我这只可怜的“独脚兽”跳起来便显得格外困难。此刻膝盖处疼得几乎要炸裂开来,我拧着眉头,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老妖婆就为了找个鞭子,居然要横穿几里地,跑到这么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来。

难道是她在找鞭子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别的引人注目的东西,导致她神经质地钻入这比人还高的枯枝丛里?

我皱着眉,若有所思地伸长了手,费力地拨开了面前几乎要戳穿我脑壳的几束长枝——

下一秒,一张满是皱纹的老人脸便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都几乎被吓得骤停。伸出去的手如同触了电一般挣扎着缩了回去,同时也导致我那靠单条腿支撑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后斜仰着跌坐到枯枝繁茂的地面上,发出略有些奇怪的空洞声响。

是了,这便是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廖嬷嬷。

我屏住呼吸,再次鼓起勇气朝这张突然冒出的老脸望去。

廖嬷嬷面上所遍布的细纹沟里,是尚未干涸的黑色血液,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而眼珠子却已全然失去了焦点,以一种极为恐慌的状态向上翻着。方才还连珠炮似的一张嘴如今依然微微张开,呈不自然的乌紫色——至于她肥硕的身体,正卡在后方更为粗壮的树枝里,整个不自然地扭曲成为一团,似乎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她死了。死了有一小段时间,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在我为自己固定膝盖的那段空隙内死去的。从嘴唇发乌以及血液的颜色来看,应该是身中剧毒,无力逃脱致死。我并没有更大的勇气去将她的尸体翻出来仔细研究,只能从树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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