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炉旁没有了语言,只有风箱里传出扑哧扑哧的声音。炉中的火炭越来越旺,那虎背熊腰的青年只顾拉着风箱。圆圆的脸上长了双诚实的眼睛,眼珠黑而大,不呆滞。剑胚烧到发白的时候,司马艾就向旁边的篾编屯箩里,抓了药材放到炉子里。炉子里升腾起兰幽幽的火苗,火苗随着风箱里传来的风忽悠忽闪。一股熏人的药味迅速弥漫开。罗盛听师父说过,司马艾炼剑是与毒药同时炼。看来他刚才放进去炉子里的一定是毒药。木材燃烧的火焰是红色的,而这火焰是兰色的。就足以证明炉里燃烧的是毒药。罗盛嗅到药的气味,顿时觉得头有点晕,心有点闷。就自顾退远了几步,以免毒药伤到自己。
“小伙子,不要怕,这药不会伤你。”司马艾说着,炉子里的药材已燃化完。他把炉中烧得发白的剑胚夹了出来,那拉风箱的小伙子放开风箱的把手,便拿了二十来斤重的铁锤过来。罗盛灵机一动,从那小伙子的手中拿过铁锤说:“小师父我来学打几锤好吗?”
那小伙子拿了铁锤,看着司马艾。好像是要取得师父的许可。
“好吧,让他试试,不过要小心铁屑溅在你身上。”司马艾估计罗盛没有打过铁。如果用力不恰当,锤打在铁上之时铁屑就会飞溅。哪个当学徒的,脚上没有留下几个被铁屑烙伤的疤痕?
罗盛接过大锤,学着刚才司马艾与他徒弟的捶打法。他锤下平衡,灵巧而有力地跟着司马艾的节奏,打得很顺手。司马艾投向他赞许的目光。这季节天气正热,在炉子旁更热,罗盛硬是一口气打了一百二十锤。放下铁锤时他已满脸大汗,汗流夾背。
“你打过铁?”
“没有!”要说有师父,那就是大叔您了
“虎子,他下锤比你平稳,该轻就轻该重就重。” 司马艾对他的徒弟说了后,又对罗盛说:“打剑不比打农具,农具打坏了关系不大,又影响不了什么,而打剑就不一样了,如果你哪里打重了,哪里就会凹下去,凹的地方就不受力,很容易折断。打剑只能一次成功!要让剑身按预想的模样在锤下,一锤一缍平平地展开去,有时不留神就会前功尽弃。小伙子,请问你的大名?”
“大名不敢当,我姓罗,天罗地网的‘罗’,‘盛’茂盛的盛,你就叫我罗盛吧?”
“你读过书?还会解文说字。都读过些什么?”
“胡弄读了几年,四书,春秋,古文,只是死读书,对其涵义理解甚浅。汉文化博大精深,要想对它有所学,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做到的。”
“唔!”司马艾点点头,表示赞许。伸手把屯箩里的药材抓了放到炉子里,待到剑胚烧透。司马艾又把剑胚钳了放在砧墩上,虎子正要提锤来打,却被司马艾止住了。“你在旁边学学,看他是怎么打的。”罗盛只好接过锤来,这一番打得随心应手。经过前面司马艾对打剑下锤的说明后,他已经领会了下锤的要旨。他边打边想,司马艾对他有所好感了,这就是一见如故的原因了。他也考虑到,不应该把虎子晾在一边,这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但目前已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只有讨好司马艾,甚至要取得他的信任。他师父峨眉逸士说的对司马艾只能智取不可以强攻,要攻其心为上。
“师傅,时候不早,我该转回城了!”罗盛乘机在司马艾对他有好感的时候,耍了点小聪明。
“罗盛公子,若不嫌弃,就在这里粗茶淡饭吃了再走。想来拙荆已把饭做好了。” 见司马艾真诚相留,他试探的目的就达到了。
“师傅,罗盛只好打扰了。”
“吃顿饭嘛,到哪里都是要吃的。”
罗盛跟着司马艾和虎子进了第三院,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在摆布菜饭。见到这妇人,他惊呆了,这不是馨儿吗?简直与馨儿是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凭直觉,这应该是她的妈妈。假如时光能够倒流,让这女主人再年轻十岁,罗盛肯定会把她认成艾馨儿。
“这是拙荆,这是罗盛。” 司马艾把他的妻子白素馨和罗盛介绍了。
“师母好,师母好年轻,好漂亮啊!”罗盛故作惊讶。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漂亮,特别是那些年轻时节有几分姿色而听惯了恭维话的半老徐娘。他抓住了女人天生喜爱虚荣的特点。这位女主人顿时飘然起来。何况罗盛一口一个师母,显然是把司马艾当作师父了。一下子就把关系拉近起来。
“好标致的小伙子,你好像比我们那馨儿大不了几岁。”白素馨喜形于表地说。
“师母取笑了。”罗盛心里很高兴,初见时就已认定她是馨儿的妈妈,果然不错,她所说的馨儿一定是艾馨儿。看她笑的时候,口里那两排贝齿及脸上笑靥也和艾馨儿一模一样。罗盛暗自庆幸,这就使他更有希望接近“郁刃浪剑”了。他顺手大方地把虎子拉了同自己一条二人凳上坐下。并主动拿给他碗筷。虎子二话不说,坐下就给每人舀了碗饭,便只顾自己吃,他的吃相很爽,似乎有点憨态。
“虎子人品性端正,良心好。他原来是罗坪山以西,黑惠江边黑虎山人氏,黑虎山上产铁,铁质精良,他祖孙二人就将炼好的生铁用马驮给我。三天走一转,因为黑虎山上有个村,所以人们就叫它炼铁村。当时他还小,才十二三岁,运铁到这里时,不幸患了病。恰巧拙荆懂些歧黄之术,就把他留下医治。他阿佬独自赶马回去就没有了音信。在该来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