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时候是否会觉得,生活中实在太多无奈,无奈到连生活都将失去意义。而有时候你又会觉得,眼前突然出现了希望之光,可到最后才发现,那只是命运为了让你创造更多无奈而投下的饵料。
社会是一台机器,每一个人都这台机器上的零件,你以为你是这台机器上不可或缺的零件?实际上它分分钟就能找到成千上万个替代品。
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没有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谁是十分重要的。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除了朋友和亲人。
苏诚慢慢地从仅一人多宽的楼梯上走下来,绕过一个拐角后,眼前是他十八岁前的记忆。
这是一间临街小铺,四五米宽的铺面,十米来深,厨房占去三分之一后,只剩下有限的空间,对称摆了两排共六张桌子。
椅子都倒搁在桌子上,积了些灰,有些日子没开业了。
苏诚慢慢踱着步,到处寻找着曾经的记忆。翻新过的收银台,是他十岁以前最爱躲的地方。漆木面的桌椅,代替了记忆中老式的木桌和凳子。新颖的广告海报代替了木框画,那些曾经和父亲一起去小商品市场淘来的廉价画,现在已经没人挂了。
一切都变了,或多或少,这也是记忆终将变得模糊的原因。
唯一在苏诚印象中没有变化的是门里那颗橡皮树,种在一个他刚好可以一怀抱下的黑色陶瓷矮缸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没见你长啊。”苏诚走上去,摸了摸跟他手掌差不多宽的叶子,喃喃道。
苏诚记得他离开时,这颗橡皮树跟自己差不多高,七年后的今天,依旧差不多。
七年了,苏诚离开这个曾经充满回忆的地方已经七年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回来。
七年前,苏诚处于叛逆期,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可是等那个年龄一过,叛逆长大成了固执,所以这一走就是七年,直到两天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父亲去世了。
性格这种东西是可以遗传的,就像苏诚,他的父亲也一样固执。所以那天父亲和儿子吵完架之后,他也从来没要求儿子回来过,只是每个月默默地打些钱,非常偶尔地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天气问问冷暖。
七年间,父子之间没有面对面过,电话也少得可怜到能每次通话都能回想起来,这一切的原因归咎于离婚。
十八岁那年,苏诚刚高考完的夏天,三口之家突然崩塌了。他那时候才恍然大悟,父母之间的关系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变得紧张、陌生、不可调和,但为了不影响他高考,直到这个夏天,暴风雨才来临。
母亲收拾了东西,去了南方,走得时候苏诚只记得她通红肿胀的双眼。苏诚没有挽留,因为前一天晚上大吵大闹让他觉得没那必要,心里多了一些恨而已。
所以第二天,苏诚也走了,他去了北方,期盼进入大学开启新的篇章。
三个固执的人,从此天各一方。
苏诚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父母,这种不成熟的想法一直伴随着他。直到那个电话打来,听到父亲去世的第一时间,他的眼泪就击溃了他固执的城墙,把这七年里他一直用这堵墙包围起来的思念统统释放了出来,这一辈子他都没有哭得如此像一个小孩。
所以,今天苏诚站在了这里,含着眼泪对着一颗橡皮树说话。
这时,门外来了个人,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瞧,看到苏诚后,便问道:“还没开门么?”
是个食客。
苏诚第一时间擦了擦双眼,勉强露出个微笑:“不好意思,今天不开了。”
食客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看了一眼苏诚之后,走了。
这是今天的第三个了。
父亲经营的是一家面馆,名字很好记,叫苏记面馆,苏诚从记事开始,就已经住在这间两层的铺面里了。
后来他从父亲那里了解到,苏记面馆在他两岁的时候开业,那之前他们还在外面租房子住。后来全家就搬到了面馆里,一楼作营业之用,二楼隔了两个房间,两夫妻一间,苏诚一间。
面馆的生意虽然从来没有火过,但一直还算可以,父母的手艺也都不错,回头客不少。经营了十几年之后,他们买下了这间铺面,这里才真正地称为家了。
母亲离开的时候,带走了积蓄,铺子留给了父亲,现在父亲走了,苏诚成了这间铺子当前的主人。
苏诚在北方某大城市的一所大学毕业,毕业之后就在那里找了工作,工作一般工资尚可,赶不上中产比得过小康,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这次他请了一周的假,想把这边的事情都理理清,做个了结。
打算苏诚一直都有,回到这个小城,他曾经考虑过。但等他毕业工作之后,这个想法就彻底抛弃了。大学四年加工作三年,他俨然已经成了那个城市的人,相比于这里,他对那边更加熟悉。
所以这次回来,除了父亲的丧事之外,店铺的事情也得一并解决。
放下张椅子,苏诚面对着门前老街坐了一会儿,就这几分钟的工夫,又有两个顾客来探门。
苏诚苦笑一番,没想到苏记面馆的生意,一直到现在都不错,想来父亲还是和以前一样,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事情。
忽然,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系统开始绑定。”
“系统绑定进度,百分之三十。”
“系统绑定进度,百分之五十。”
“系统绑定进度,百分之八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