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宫内,灯火通明。
昭文帝傅君儒半夜就起了身,此时的脸色甚是难看。
傅云泽步入殿中,屈膝行礼道:“儿臣云泽,拜见圣上。”
傅君儒将手中翻看到一半的折子拍在案上,语气有些重:“朕看你是愈发放肆了!为何要擅闯宫女墓?难道不知,没有朕的允许,一概不准进入吗?!”
傅云泽叩了一首,没等傅君儒唤起身,就站起身来,将赵运成一案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为了顾瑾言的身份着想,只说他只身犯险被赵运成挟持,这才有了擅闯宫女墓一事。
傅君儒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没想到堂堂一个京兆尹,竟成了连杀数人的杀人恶魔!
可是越听,越觉得奇怪,直到傅云泽讲,赵运成乃是为了复活一位名叫“沁儿”的后宫宫女才做出此等凶残之事后,傅君儒默默念了句“沁儿”的名字…
突而似是想到什么,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后,傅云泽说了说什么,他自是再也不知。
傅云泽也意识到圣上的情绪有些不对,匆匆讲完便乖乖地立在一侧。
似乎是过了很久,傅君儒才长叹一声,道:“且此案到此结束,那赵运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你…擅闯宫女墓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但念及你是为捉拿凶手解救人质,则功过相抵,罚你三月俸禄,小惩大诫。”
傅云泽拱手道:“谢圣上。”
傅君儒深深地看了一眼傅云泽,揉了柔发疼的额头,摆手道:“不早了,快回去罢。今日不用上朝。”
傅云泽乐意至极,再度谢恩后,默声退下。
刘德海在殿外奉上一盏热茶,道:“殿下捉拿凶犯,想必辛苦至极,老奴奉命备了些茶点在侧殿。”
傅云泽点了点头,随刘德海去往侧殿,拈过茶杯,低声问道:“可知,葬在宫女墓的沁儿是哪个?”
从方才圣上的反应来看,那个沁儿必定不是一般宫女。否则,圣上不会记起其人就恍惚起来。
要知道,这后宫的嫔妃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圣上也不见得能认全,怎么可能会记得一个小宫女呢?
刘德海细想一番,沉吟半晌,垂眸道:“应是薛婉仪。”
“薛婉仪?”傅云泽重复道。
回想一二,便记起了那个十年前圣宠一时的薛婉仪——薛怀沁。
据说,当时圣上一度要升她为妃,只那薛婉仪承不住天恩,不久便病逝后宫。奇怪的是,在她死后,大家都以为会以妃位入葬皇陵时,圣上却下旨,将其降为莫等宫女,入葬宫女墓…
可是这薛婉仪怎么会跟赵运成相识呢?十年前,赵运成还不是京官。况且,赵运成就算当时在盛京,也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圣上的后宫啊!
“薛婉仪是怎么死的?”傅云泽问。
刘德海道:“病死的。圣上在薛婉仪死后,很是悲痛,还曾拟旨让其以妃位入葬皇陵。孰料,在圣旨未颁布前,圣上却突然大怒,亲手将那圣旨烧毁,还下口谕,将薛婉仪降至末等宫女…”
傅云泽点了点头。
可是薛婉仪若是自然病死,圣上又为何勃然大怒呢?
“对了…”刘德海突然想到什么,说道:“说起来,倒也奇怪。”
傅云泽抬头道:“哪里奇怪?”
“当时为薛婉仪医治的是何院副。何院副的医术相当了得,却也无力回天…薛婉仪病逝后,宫内有人传言是何院副受了皇后娘娘的命,将人…唉,反正,何院副后来主动辞官卸任…圣上也曾因此大发雷霆呢…”刘德海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了出来。
傅云泽喝完一盏茶,手指不受控地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几下:“何院副?你说的…可是何宴清?”
“正是。”刘德海很是恭敬地拜了一拜。
傅云泽点了点头,脑中似乎冒出了什么念头,只那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来不及抓住。
出宫后,傅云泽牵着马走在黑幕中。
此案虽算是有了结果,可很多地方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
薛婉仪、赵运成、何宴清…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见过何宴清的,虽然当时他只有十岁,可前后两世加起来,也见过不下十次。可以肯定地是,赵运成不是何宴清。那么赵运成又是如何认识薛婉仪的?莫非在薛婉仪进宫前就已相识?圣上又为何在薛婉仪死后降其份位?何宴清为何在薛婉仪死后辞官?赵运成又为何要杀那五个人,是随意挑选的目标,还是早有预谋?
何宴清...宴清...芫青...
阵阵凉风扑面而来,傅云泽的思绪突然断了下来。
不禁暗自摇头道:真是被那小子影响了不成,平白怎么会想到之前的两宗芫青毒杀案呢。
目前最令人头痛的,是秦子轩等人方才进宫回报,说赵运成的尸首没找到。
他们顺着另一个入口进到了石室,找到了被人掐死的于美艳,也看到了寒冰棺和一地的血泊。
只是寒冰棺上并无白骨,赵运成也不知所踪。
如今诸多谜团未解,还很可能还牵扯到圣上或圣上的后宫…
若那赵运成没死,指不定会是件好事。可转头想到顾瑾言,又觉得赵运成当真是该死!
他怎么敢逼着顾瑾言脱衣裳?他凭什么?而且,他是不是也看到顾瑾言的…
傅云泽想到之前在石室内看到的春光,不由得愣了一下,拍了下马身,一跃而上,朝世子府狂奔而去。
世子府内,顾瑾言已换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