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楚阳陪父母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楚阳吃了很多,胃口大开,高考顺利也给他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楚宗元呢,在听楚阳说考得不错之后心情大好,一个劲地拉着楚阳喝酒,周玉兰想拉都拉不住。
到最后周玉兰也忍不住喝了一杯。那味道,感觉吧,苦苦的,有点像喂猪的,也不知道这些男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喝酒......
晚饭后,楚阳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打算大睡一场。为了高考,这些天来他的神经一直绷紧,也确实没睡过好觉。
迷迷糊糊间,楚宗元和周玉兰的对话传来,楚阳一下子清醒了。
只听周玉兰道:“孩子他爸,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阳子高考完了,看样子考得不错,咱们......”
“我明白的,阳子上大学肯定需要一大笔钱,可是现在......哎,说得难听点,务农能赚几个钱呢?就靠这两三亩田地,一年到头咱一家三口都养不活。”
“谁说不是呢。更何况,阳子也大了,上完大学了到时候还要结婚,还要盖房子......咱们就算有点积蓄也顶不住啊。”
“去去去!想那么远干嘛?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这不是担心吗?你说,要不我们回去踩人力车吧,偷偷摸摸也行,总比现在赚得多吧?咱们那两辆人力车可还没卖呢。”周玉兰提议。
“不行,风声太紧。”
“你都说了,那只是风声,说不定根本不会出事呢?”
“玉兰,咱们不能冒这个险。万一真出事了呢?到时候阳子咋办?”楚宗元语重心长地道。
“也是。哎,看来只能想想其他办法了。”周玉兰有些泄气。听到这里,楚阳倒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爸、妈,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阳子,怎么还不睡?”楚宗元若无其事地道。
“切!爸,我都听到了,感情你们回来种田还是被动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楚阳问道,这也是楚阳一直以来的疑问:91年父母为何要卖人力车,92年又买回来?
“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别参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楚宗元没好气道。
“爸,我都十八了,成年了好吗!”楚阳吐槽。
“......”
“孩子他爸,其实阳子说得也不错,他也大了,家里的事可以让他知道了。”周玉兰道。
“我明白的,只是觉得这些事让他知道了也没用,徒增烦恼罢了。”楚宗元叹气。
“切!小看人这是?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们出出主意呢。爸,提醒你一下,我学历可比你高啊。”
“哟!还跟我揣上了?你学历比我高怎么了?再高也是我楚宗元的种。”
“说得好有道理。”楚阳没法反驳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都在传,咱们国家政策会变回来。”楚宗元低声道。
“变回来?”楚阳一怔,然后懂了,他终于明白父母在担心什么,说白了,就是当下社会的舆论转变。
别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生产力得到空前解放,经济民生与六七十年代的穷困相比已经发展好了很多,但其实,当时国际社会背景并不利于改革,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等等,资本主义世界对于颠覆中国政权的阴谋也始终存在。国家对待市场经济改革是很彷徨的,改革开放一直摸着石头过河,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一直以来,很多人都在“改革”和“守旧”之间摇摆,大家并不知道未来的发展是什么样的,对新的发展情况掌控的担忧和对维持社会稳定的责任,让执政的官员们反复论证,各个地区的政策也不尽相同,时松时紧。那位伟人提出的“探求适应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道路”还处于小心探索的阶段,并不是现在这样道路清晰,改革深入人心。
不得不说,改革开放,在新中国历史上,特别是八九十年代,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影响巨大。这种影响,不单只对上层制定政策的领导者,就连底层的人民也不能置身事外。
两种思想的碰撞,一直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深化前进。这些,底层人民自然不会注意,楚阳也是多年的经历和后来媒体对当时时事的解读,才知道的。
楚阳更是知道,今年年底,随着某个红色政权的解体,这两种思想在中国会彻底陷入高潮......
为此,才有了那位伟人的“南巡”。
话说回来,现在自然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但苗头已显,父母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实际上,楚宗元他们关心的并不是国家走什么道路,关心的是政策对于具体民生的影响,关心基层政府官员对于息息相关的具体政策政令的执行,对于底层老百姓来说,走什么道路都是国家领导层决策的,作为老百姓,能做的只有遵纪守法,好好过日子......
那楚宗元他们在担心什么呢?楚阳其实也理解,说白了就是怕被抓典型,进局子.....
他的父母经历过时期,那时候,养头猪养几只鸡生蛋,都被认为在走资本道路,在颠覆社会主义,会被批斗,当成投机倒把......
相对于当时的养猪养鸡的行为来说,他们现在的干的事儿可比那会严重多了,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的谨小慎微是与现代有很大区别的。
政策的变化,底层人物当然看不清。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们第一时间收起了自己的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