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
这边过了一夜的雪,晨起已满山银装素裹。陈家洛知道霍青桐心里想回西域,但这雪一时虽是停了,山路打滑,必是不能走。
“家洛,你看。”白茫茫的雪地里,霍青桐牵一匹壮马翘首走来,连着串串脚印,如水墨丹青成画。
“何处来的好马?”陈家洛也是很高兴,反复打量着。
霍青桐笑着抚摸着马鬃,“婆婆说先前去集市上换的,一直养着,此时正好给我们用。我留了银子给她,她却不要。”
“这可不像市集上能换到的。”
霍青桐也不多想,“总之雪停了,我们得赶在雪融化前下山,不然山路更难走了。”
“我们是一道下山,还是你先走?”陈家洛将一个包袱系在马背上。
“你不走吗”
“我得再去找一匹马啊。”
“山路也不能骑马。去山下找就是了。”
陈家洛知道瞒不住了,陆篱只送一匹马,自然只想让一个人走。“我得再去趟胧月山庄。或许我们的诸多疑问,在那里能找到答案。”
“要走一起走,要去一起去。”霍青桐回想起陈家洛被困胧月山庄时,自己无法预知他的生死,无法掌控二人命运时那种焦灼和不甘心,就再也不想被动受制了。
“青桐!”陈家洛叹了一口气,“只怕西域也不太平。”
“不会。云大叔昨天还捎了口信,说一切无恙。”
陈家洛见她如此坚定,知道不能说动她,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霍青桐柔声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一来,你怕我跟你涉险;二来,你觉得我离开可以分散朝廷、白莲教还有胧月山庄的注意力,这样才不至于被他们形成围裹之势,且处处被动。”
“原来你都知道。”陈家洛眼底露出喜色。
“但这次我不能听你的。”霍青桐将马缰递给陈家洛,“红花会全部主力基本已驻扎天山,如今你在江南是孤身一人,几无帮手,一旦你被钳制,红花会和七族才是真正受制于人。于公于私,我都不可以留下你一人。”言辞俱厉,自有一种不可反驳的威仪。
陈家洛知她心意已决,再无反转余地,缓缓舒了一口气,看着漫天黑云,胸中似有云海翻腾,滚滚直下,一时豪情满怀,“那我们便一同将这潭浑水澈清吧!”
“走吧!”
于此同时,一身穿鹅黄衫子的蒙面女郎骑马西去。
杭州城里下的雪本就没有山上多,待陈家洛下得山来,早已融化殆尽。
既然陆篱想让她回去,她便偏不回去,届时他自会来找她;既然白莲教和朝廷都想跟他谈交易,他便偏偏装疯卖傻,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再寻机找到他们的软肋。陈家洛率先拜访了卧梅轩,得知梅山月仍未找到,知道白莲教一时无心对付他,便略略安慰了老鸨几句,去寻秦月西和碧落尘了。
终于在护城河岸边找到了面色如雪的碧落尘,得知秦月西落江之后杳无音讯,也是心痛万分。
“我相信月西一定没事的。”陈家洛安慰道。
“我没能救他,师兄,我救不了他。”陡然看见熟悉的人,心中一酸,终于落下泪来,又一时悲痛难掩,气血不足,便一头栽在了陈家洛肩上。
陈家洛抚着她的后背,像从前关爱自家妹妹一样,柔声安慰。待她神色稍好,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等安顿好碧落尘,陈家洛回房,点上蜡烛,果然看到一身男装的霍青桐坐在床边。
“落尘师妹没事吧?”
“好了许多。我到从未见过她这样。”陈家洛所看到的碧落尘从来都是不悲不喜,柔和安静的,今日陡然伤心至极,他到觉得惊讶。
“秦公子也不知道是生是死。”霍青桐朝四周看了看,“我觉得,依他们二人的身手,不至于不能自保。”
“这正是疑点所在。首先要找到月西,然后查出这帮杀手是何方势力,也许就可以打开这重重迷雾了。”
“我们兵分两路。”霍青桐刚一说完,就听到有人敲门,与陈家洛对视一眼后,忙地起身到里屋去了。
“谁啊?”陈家洛大声道。
“是我,师兄。”碧落尘的声音。
陈家洛诧异地开了门,“怎么还不休息?”见她面色还好,便让进了屋里。
“我没什么事了,师兄不用担心。当时的情景,我最熟悉,我和你们一起去找。”
“原来师妹知道我在这儿。”霍青桐走出来,看到碧落尘似清减了不少,虽然先前见她靠在陈家洛肩上,心里有些不自在,但心中仍是疼惜,“你受了伤,又未好生调养,还是修养几日吧。”
碧落尘勉强笑了笑,“师兄和师姐有什么计划,可否告知,落尘也想出一份力。”
霍青桐只觉得她怪怪的,只当是秦月西出事,她心中难以承受,便不再多问。便将与陈家洛二人商定的,一人在明一人在暗,逐个击破的计划全数告知,只是隐去了胧月山庄之事。
“师妹有何打算?”陈家洛见碧落尘似是沉思又沉默,看了看霍青桐,见她摇头,知道她也同样不知碧落尘是何主意。
“追杀我们的那帮人,武功极高,看路数,不像是朝廷的人,以女子居多。”碧落尘觉得那声“公子”叫得模糊又清晰。这几日,她虽是失魂落魄般地大海捞针,但脑中回想的,均是秦月西手臂受伤时,尾随他的两队人马和那日在护城河上对他们下杀手的那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