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让视线模糊,眨了眨眼适应之后,看清了从天窗射入的耀眼日光,转动眼珠把四周瞧了清楚,圆形房间宽敞足够容纳十多人的样子,不算高,弧形拱顶中间支撑着一根大柱,以顶部天窗为中心数十根椽子放射性的撑起圆顶,四周是动物毛皮质围成的墙缠了麻绳粗布,中央一个火炉正烧着火,直长的烟囱顺着木柱伸出天窗。
我还活着?
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大脑清醒之后,第一个问题随即而生。
可以回忆起的最后一幕是挥来的寒光利剑和脖子处感觉到的疼痛,尝试挪动了身体,虽有些疲软无力却没有伤痛的感觉。直起身,看到阳关投射下自己身后映出的黑影。
看来自己没死。
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身上被人换下了那件喜庆的婚衣,穿了一件灰白色左衽长衫,下面穿了一条长裤,面料轻柔保暖像是棉毛织品,没有纹饰也没有蔽膝,只是在衔接袖口部分有着简单的图腾,这是齐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服侍。
这是在哪?
确认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
不是大昱的式样,也不是常见的北旬款式,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脑中浮现,五感逐渐恢复听到外面号令和喊声,整齐高亢像是操练的部队。
想一探究竟,帐篷的四周没有窗户可探,唯有一扇门,赤脚踩在铺满了羊毛地毯的地上,还未走近门口,一个少女拿了水盆走进来。
少女约莫十五上下,穿了和齐渃相似的衣服,健康的小麦肤色上嵌了两颗墨釉般的眸子,狭长的双眼略有诧异的看着齐渃,而后又转为欣喜,露了洁白的牙齿笑着,手脚麻利的把水盆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又拿了一双毛毡长靴提到齐渃脚边:“姑娘你醒了啊,首领可是急死了,要是你再多睡几天,闵大哥就真要去驼水了。”自顾自说了一通也不管齐渃听不听得懂,又恍得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跑到了门口,“姑娘你先等着别乱动,我马上告诉首领,再让大夫给你瞧瞧。”
一句话来不及说也来不及问,少女一阵风的带上门跑了出去,齐渃茫然的站在原地,心里的问题还未解答,又是冒出了许许多多其他问题来。
自己为何还活着?首领是谁?为何对方对自己礼遇有加?如果是要将她作为质子,这样的防备未免太松懈了些。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虽然不知对方何人但是明显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穿上地上的长靴,又用刚才端来的温水洗漱。
刚是擦干脸,少女又推门进来,瞧见齐渃好好站在台子前马上咧了笑,对外招了招手,一个男子走进帐内,从斜挂的药箱看应该就是大夫了。
少女搬了个椅子让齐渃坐下,介绍道:“这是咱这最好的王锐王大夫,医术高明。”说着对齐渃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加重她的语气,“刚我去找了首领,不过他正忙着监督操练,等会等他空暇了,马上就会来的。”
少女热络的和齐渃扯东扯西,一旁王锐默不作声,等齐渃刚坐稳在椅子,丝毫不避讳的牵起她的右手放在桌上搭上把脉。
在宫里太医把脉都是绝不僭越隔帘诊断,哪像这样子过,齐渃被惊的一慌,正把脉的王锐察觉了紊乱的脉象,蹙了眉抬眼看了眼齐渃,随后并不做回应的低头继续诊断。
不像宫里那些太医们温儒尔雅卑躬屈膝,就如他名字那样,五官分明犀锐性格也是如此,常年风雨奔波在他脸上留下久经沧桑的痕迹,黝黑的皮肤上还可见到几条化淡的伤痕。
“已无大碍。”移开手,王锐简洁的说道:“只是脉象浮虚,还是需要多加休息。”
“多谢大夫。”虽说对方才他失礼的举动还心存芥蒂,齐渃依旧回了谢,对方则是淡淡的点头算作回应,站起重新背了药箱要离开。
“那么就是说闵大哥不需要去驼水了?”少女欢快的闪动了眸子,麦色皮肤上升起一胭红晕。
“暂且是不要了。”
听了王锐的回答,少女雀跃起来,踩了轻快小步将他送至门口,转回身见齐渃不解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敲了一下脑袋笑着道:“看我,都忘了说,我叫阿茹娜,姑娘怎么称呼?”
“齐……”不知该如何回答,对外人齐渃从来未说过真名,当然是因为身份特殊,而现在处境不明,到底该如何作答她自己也不知。
“齐?”阿茹娜不解,晃悠着脑袋道:“你们大昱人的名字都好生奇怪。”
大昱两字让齐渃心中一动,现在可以肯定并非在大昱,急忙问道:“阿茹娜姑娘,请问,这是何处?”
“诶,叫我阿茹娜就行,加姑娘怪奇怪的。”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搓搓鼻子,阿茹娜性格直爽得很,笑的时候总能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这里是拉乌啊,再向东就到兰多了。”
“拉乌?兰多?”完全陌生的地名,齐渃摇头不解:“是什么?”
阿茹娜有些苦恼,她不知该如何更清楚的解释,拧了眉考虑了会,想到了个好主意,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道:“这如果是托雅。”将手指点在圆圈的边缘一角,“我们就是在这,过了这便是北旬了。”
——托雅
在蛮夷语里意为黎明之光,在蛮夷传说中,大地之母正是在黎明时刻创造了他们,他们是曙光之民,也是蛮夷对自己国度的称谓。
即使早已猜到七八分,也做足了准备,当听到这个回答,齐渃心中惊涛骇浪,右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