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安鱼——他名义上的夫人,披着一件外衣提着灯,着急地张望着。见到他眼里都泛出泪来了,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大人,大人,昨天来的锦夙姑娘突然生了急病,痛得打滚,但是就是不说哪里痛,找来的大夫都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脉……她,她是凡人吗?还是妖呢?有专门给妖看病的大夫吗?”
卫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揉着太阳穴疾步走进门中,边走边说:“她不是凡人也不是妖,她可是个神啊,神都这么脆弱吗?”安鱼听了这话惊得睁大了眼,神情就更紧张了。卫颜瞥了一眼她,把她手里的灯拿过来丢给旁边的下人:“下次不要站在门口等,你随便叫个仆人通报我就好,事情大了就叫利叔来。你名义上是我的夫人,府里就算了,在外面别把自己当下人。”
安鱼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呐呐地应着,眼睛不自觉地垂下来,面上稍微有点红。这红晕在接近锦夙房间,听到房内传来的惨叫声时褪得干净,卫颜也是面色一凝,直接推门而入。
有不少人围在床前,几个小厮婢女和大夫样貌的人,个个面色焦灼。一个婢女正坐在锦夙床边给她擦汗,锦夙的头发都被汗湿了贴在脸上,闭着眼睛用力地攥着被子,指节都发白了。她在床上痉挛似的颤动着,看上去极为痛苦。也不知怎的,自卫颜走进房门之后,她的痛呼声就渐渐小下去,眉头也略微舒展了。
卫颜看了看这房里的人,摇头喃喃道:“这阵仗,跟上次唯音堕妖有的一拼。”
他遣退了众人只留安鱼,然后走到锦夙床边坐下来,正巧此时从疼痛中解脱出来的锦夙慢慢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卫颜一双似有无奈的眼睛。锦夙的目光顿时清醒了,窘迫地拿被子盖住了头。
“小公主,你这是哪一出啊?我可不禁吓,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锦夙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底下传出来:“老毛病了,只是痛而已,痛过就好。”
“嗯?你这是……月事痛?”卫颜大剌剌地说出了口,安鱼腾地一下脸通红,别过脸去咳了两声,锦夙一双杏眼也从被子底下冒了出来,瞪着卫颜。
“不是啦!不是啦!你不要乱说!”她愤愤地喊道,不过因为被子还蒙着下半张脸,声音也是弱弱的没有气势。
卫颜耸耸肩,哗啦一声打开扇子,笑着说:“好好好我不猜了,你看你这么痛苦,不如早点回天庭治病?”
锦夙哼了一声,又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我完成了你的愿望再回去。我……我这个病不是特别经常发的,而且很多年了我可以忍的,不会连累你的,还有住在这里的房费我会付的……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啊?”锦夙十分委屈地问。
“愿望?”
卫颜轻轻吐出这两字之后便沉默了,被子外安静了一会儿,锦夙有些不安地拉下来被子。床边桌上的烛火摇曳,映在卫颜黑色的眼眸中,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扇子,嘴是笑着的,眼睛却很空。
眼角那点泪痣在他红衣红发的时候是艳烈,在此时却显得莫名忧伤且寂寥。
这沉默并没有很久,在锦夙发愣的时候卫颜偏过头来,看着她粲然一笑:“我想做这天地共主呢?你帮我实现吗?”
他眉眼弯弯,笑意满满的堆在眼睛里,看上去很开心,仿佛刚刚那一阵沉默只是幻觉。与此相对锦夙的表情迅速地沮丧下去,她看着卫颜小声说:“真……真的吗?这么难……”
卫颜憋不出噗嗤一声,继而哈哈大笑:“当然是假的,我没有什么愿望。我在朝廷里的位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名有利,但凡是个人就想活成我这样。我在妖界声望也很高,托兰夜的福都不用亲自找精气,天劫更是跟闹着玩似的轻。我还要什么呢?就算我想要什么,小公主,你掂量掂量自己,有那个本事给我吗?”
锦夙顿时有点心虚,卫颜站起来理理衣服,轻快地说:“我看你这是第一次下凡,想多玩一会儿也无妨,住在我这里也没问题,不过你玩够了就回去。以后别再扯什么还债了。”
“可是……”
“根本没有什么债,从来不认识的两个家伙能有什么债?小公主,你可是太好骗了,回到天上多长点心眼。”
卫颜冲窝在被子里的锦夙笑了笑,然后走向门口,路过安鱼的时候拍拍她的肩膀:“小公主就交给你照顾了。”接着他便推门而出再没回头看一眼,手里红底金字的扇子摇得fēng_liú,不像个臣子倒像个公子哥,还是顶顶游手好闲的那种。
安鱼看着他夜色中的背影,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口气。她转过身倒了一杯茶,坐在床边扶锦夙坐起来,把那茶放在她手里。
“感觉好点儿了吗?大人说话很直,他没有恶意的。”安鱼的声音原本就极温柔,此刻念及锦夙刚刚平息了疼痛,语气便放得更缓,就像哄孩子一般。
锦夙愣了愣,有点羞涩地笑起来:“没事的,这病我早就习惯了。卫颜说的也没错啊,我知道我修为也不太高,仙力也不强,而且也不是很聪明……卫颜就算想要什么,我可能也不太能帮上忙。如果换做是我哥哥,卫颜想要什么他都能办到吧。”
那天望舒姐姐非常开心地来找她,说找到了她宿疾的缘由,那是因为欠了卫颜的债受到的反噬。虽然锦夙也不明白从未谋面的一妖一神能有什么纠葛,但是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