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为众,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作为婺源、乐平两地有史以来最大的工程,山岭丛中每日的施工队伍庞大,始终保持在三万五六千人,最高峰逾四万。华夏的建筑工程向来站在世界最高处,无论是都江堰、京杭大运河,还是两京都城,皆是世界赫赫有名的大手笔。“共产主义水库”施工条件复杂,却又巧妙的利用山势及水势,最大程度的减轻施工压力,只是大部分地段机械设备无法进入,人力成本投入巨大。但没有人喊苦喊累,为了祖国的建设,而且劳务报酬也不低,自然是干劲十足。
入了冬,气温下降明显,山尖皑皑,山脚堰塞湖结了厚厚的冰,泥土硬如铁,得见了日头融化了覆盖在上面的冰霜才挖掘得动,除了爆破小组,其他人员推迟到九点钟上工。受天气影响,工程进度放慢。不过这些因素早在计划之内,倒是不影响工期。
十个月的日晒雨淋,凌安河黑瘦了些。水库工程,劳动力度大,很能锻练人,原先在陆大明眼中的“文弱书生”,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坚毅。相比于江爱华,凌安河这个副组长反而操持的多些。他倒是无所谓,自嘲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就是个卖苦力的命。”倒似甘之如饴了。
他这个安全监督员很是尽职尽力,所负责的工段是整个工程分段唯一没有发生工伤事故的,为此还受到工程总指挥部的嘉奖,年末一个“先进工作者”是走不了了。
在旁人看来,他愈发的积极,愈发的热情,一改往日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微笑,如沐春风。
熟知内情的人却知晓,让凌安河变化巨大的绝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得心应手,而是另有其它。这个“其它”因叶筱竹而起。
某一天,有人见到叶筱竹到凌安河住处拿了一堆脏衣服走,之后把洗好晒干的衣服送了回去;
某一天,有人见着叶筱竹拎着保温盒去凌安河住处,盒子溢着蛋炒饭的香味;
某一天,有人去凌安河那串门,凌叶二人一吹一唱,合作无间;
某一天,有人见到凌叶二人在河边漫步,若即若离,不远不近;
凡此种种,关于凌叶二人正在交往的传闻似乎已被证实。这种事情当然没人去询问究竟,当事人也未公开回应,便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又是休息日,凌安河在屋里翻著书,有点心不在焉,总是无法静下心来,这些天都这样,做不到心无旁骛,干脆合上书,站在门口透透气。
老五闲不住,借了畚箕锄头去挖泥鳅了。凌老爹捕鱼打猎是把好手,六个儿子却只有老五得了真传。他倒不怎么喜欢吃这些东西,实在是粮食不够,捉回来的鱼虾泥鳅却多的吃不玩,饿得没法时便用来充饥,还真是吃到想吐。
叶筱竹跟着单行去垦殖场采购药品,说是采购,其实是公社批了条子直接去领取。这算是公家事,凌安河便没随行。
一念及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他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笑意难隐。他没想过与她会发生什么,或者说他不容许再和其他女子发生什么,就算到最后会结婚,那也是因为自己是凌家长子为凌家继承香火。叶筱竹,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就这样默默地闯进他的世界,他的心扉。
转折点在虹冲之行——
蛇吐信攻击的那一瞬,左丽面色苍白,江爱华瞪直了眼,老五惊急万分,当事人叶筱竹更是吓得手脚冰凉。长虫,历来是女性的噩梦,更何况是在城市长大几乎从未有接触机会的叶筱竹。她只觉头皮发麻,整个人如堕冰窖,忘记了喊叫,忘记了躲闪千钧一发之际,离她最近的凌安河一步跨前,左手将她一拽,右手去抓那尾蛇。
骆家村周围全是山,村子里的人打小上山放牛砍柴,蛇可不老少见,夏秋时节,跑到屋里的也是不少,这玩意儿瞧着丑陋,真见多了也没啥,村子里还有以捕蛇为生的“捉蛇佬”。
凌安河见过这种蛇,叫“五步蛇”,学名“尖吻蝮”,有个土名叫“五步倒”,剧毒。蛇这种动物,只要不侵犯刺激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有毒无毒看蛇头,像“五步蛇”便是典型的毒蛇,蛇头呈三角形,而椭圆形头的蛇无毒。
打蛇打七寸,他见过捉蛇佬捉蛇,有这方面知识,情急之下未及细想,瞅准了伸手去捉那尾五步蛇的七寸。
他捉住了,这个时节的蛇行动会比活动频繁时迟缓的多,但也是相对而言他只觉手腕处一痛,蛇自手中脱落。
老五冲了过去,一脚狠狠的踩住蛇身,使劲揉捻,直到确认那尾蛇死亡,这才吁了一口气,再看向自家大哥,正捧着手在查看,心里咯噔一下,凑上去一瞧,手腕处两颗大牙印,黑紫色,糟糕,被蛇咬了:“别动,等我回来”转身跑开。
不一会儿,老五跑了回来,手里抓着一把不知名的植物,往嘴里塞了一撮使劲嚼着,草汁从他的嘴角渗出,绿绿的,有股幽香。他把嚼烂的植物敷在凌安河手腕让蛇咬出的伤口处,均匀涂抹,用草茎、树叶包扎,手法虽然有点儿笨拙,效果却是不错。又递给大哥一撮,要他嚼烂后吞下汁液。
到这时,两个城市姑娘才定下神来。叶筱竹清秀的脸庞渐渐有了血色,声音仍略微颤抖:“老五,你嚼碎的是蛇药吗?”
老五抹了抺额角的汗,“五步倒”毒性极强,若是救治不及,一个钟头便能致命,早先村子里就有人被这种蛇咬死。他以往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