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树的树干上还遍布巨大爪痕。贝莉儿伸手比了比,她的一个手掌正好够爪痕尖端大小,深深的一条直横过树干。这真是大得恐怖了,光是想象这个爪子的主人都会让人不寒而栗。如果贝莉儿不知道实情,可能乍一眼看去还会以为自己穿越到哥斯拉大片里。
而那些白龙给她抓来的,鹿、牛和羊就在里面被关着,快十天的时间,它们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悠闲地踱来踱去,间或低头吃草,和树上的鸟窝和松鼠为伴。有一些还不安分,试图把树啃出一个缺口逃出生天。不过要完成这个工程可不容易。贝莉儿也就先随它们去。
她认真端详这些已经沦为家畜的财产,端详哪头最好吃。显然它们每一头都经过白龙精心挑选,又高又大、膘肥体壮。但这绝对是体型问题,白龙想象中的圈养比她的要凶残多了。贝莉儿一个可对付不了这十几头大家伙,不,一头也不行。上次她弄鹿血那是因为鹿腿被树枝压住动弹不得,现在直接进去的话,不止完美的围栏会被砍出一个很不好接门的缺口更重要的是她怕她会被踩死。
谁卖的安利叫谁售后。贝莉儿光明正大找上了白龙。
玛利多诺多尔不太高兴。“我为什么要听你吩咐?”他现在连当初赔礼给人类都觉得有点后悔。他没料到麻烦的人类这么多事。但贝莉儿笑眯眯地纠正他:“这不是吩咐,是请求你帮忙啊。”她说:“你还记得培根吗?帮个忙呗,我给你做培根。”
玛利多诺多尔只能帮忙。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明明可以拒绝,培根什么的东西不吃也完全无所谓。但是人类的话仿佛有魔力,她的笑容、动力和希望都像一条永不停息地向前的洪流,玛利多诺多尔总是会不自觉地被她的光芒迷惑,不由自主地被她挟裹。
他甚至陪她去了围栏,看着她一头一头无比认真地挑选下刀的肉。她的样子看起来又开心又闪闪发亮。她从来不会疲惫吗?玛利多诺多尔想。她难道从来不会为什么事情失望吗?
奇怪的……人类。
贝莉儿最后挑了一头牛,玛利多诺多尔将牛挪出来,巨龙威严下牛乖乖地跟他们走远,站定,低头受死。人类拿着刀还觉得有点别扭:“不反抗一下,总觉得杀起来是我的错的样子。”虚伪的人类。玛利多诺多尔在心里冷哼。
人类在湖边给牛放血,玛利多诺多尔注意到她不再喝血了。为什么?他想着,旋即又打消询问的念头。邪恶的法师的东西,不碰最好。牛杀完了,他还负责带着他们回到小溪边。
玛利多诺多尔突然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有哪里不对,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坐在灶边看着火沉思,人类在一边忙忙碌碌,用甜甜的果汁涂抹在牛肉上然后下锅加水炖。另一些肉就刻了一个奇怪的石头镂空网,把肉切开,上面划好几刀,抹上一种咸咸的石头粉和果汁,然后把它们一块块地放在网上,用那些烧不起来的小黑块熏烤。
扑鼻的香气渐渐漫出来了。锅子里咕嘟咕嘟地冒泡,蒸汽顶得盖子不停地响,就连那种响声听起来也热闹、美味而温柔……和做出它的人类一模一样地,强硬地闯入他寂静的世界。
……然后人类揭开盖子,用小树枝戳了戳肉。锅里颤巍巍地颤动着的肉块,浓郁而多汁。不要脸的长耳朵在一边跳来跳去,喉咙里发出呜咽又可怜的哼哼声乞食,人类疼爱地摸摸它的头说:“好啦,你等一下,这就给你吃。”
贝莉儿用树枝戳了一小块肉出来,刚要放在小黄面前。一直看着火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白龙突然伸手夺过了这块肉,面无表情地放进嘴里。他看了小黄一眼,竖瞳毫无波澜,仿若掠食者的压力,小黄瞬间夹着尾巴缩在贝莉儿身边不敢动。
那双竖瞳这才高傲地看向她,出奇的贝莉儿竟然觉得在里面看见了一丝生动的……恼怒。“你好大的胆子,敢把肉给它。”白龙冷冰冰地说:“第一块是我的。”
贝莉儿:“……”她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其实,肉还没熟?
“我拒绝。”
人类的笑脸又友好又真诚,好像他们过去的关系从不存在过。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定期接触,那些每次给他食物时都要留下的小小的心机报复,他们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夕阳下的对话娴熟自然,仿佛答案不过走个过场。
但玛利多诺多尔知道她自来熟地打着什么主意。无知而狂妄的要求,嬉皮笑脸,这样随意地冒犯一头巨龙,翘着指头毫不在乎地越过那条无形的线。原因不是显而易见吗?他想。
不过是昨晚一场短暂又意外的交集。一些东西脱了轨,他把问题纠正,做些恰当的补偿,而她就自作多情地以为他们从此会不一样。玛利多诺多尔虽讶异却毫无意外。想和他做朋友吗?她以为这就是他们关系的缓和?人类就是这样轻慢而自大的种族,贪婪、不知餍足、目中无人又自以为是。他厌烦地重申说:“人类,不要以为我救了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人类笑容满面地眨巴着眼睛好像没听懂,玛利多诺多尔不想多做解释。他保护了她,允许她抱着他,把她放在自己的爪子里,带她在夜空中飞翔,那什么意义都不代表。他是巨龙,她是人类,巨龙没有兴趣也没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