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北地草黄,两匹骏马疾驰,掠过原野之上,向着青云诸峰开拔挺进,转眼便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青云宗长老院,宽广威严的大厅空空如也,只有两三名弟子站在那里当值。陈砥跫音铮铮,大步流星的行走其中,丝毫没有忌讳。
两旁弟子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心中暗道,这是哪院的弟子,竟敢如此不顾礼数。当看到来人,方才识得是陈砥到了。两厢弟子便匆匆丢下手中物什,该迎接的迎接,该进入后堂禀告的禀告,纷纷忙碌起来。
不多时,从后堂匆匆走出一人,正是青云宗掌教,只见他满脸愁容,一脸苦笑的看着陈砥,无奈道:“陈砥,你可算回来了。”
陈砥躬身执礼,禀道:“不知掌教大人,匆匆传唤弟子回来所谓何事?”陈砥如此明知顾问,就是想看看掌教大人对自己究竟是作何安排?
“这这这。”掌教略有尴尬,转而谄笑道:“朝廷下了征兵令,命令宗门必须派出半数弟子去军部服兵役。”
掌教稍作停顿,又道:“我本将你的名字隐了去,好让你潜心修炼。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冀州军府指明了要你去军中报道。”掌教看着陈砥脸色,并无变化,方才放下心来,笑道:“贤侄放心,我已命人安排妥当,决计不会让你上战场,去和那些兵勇厮杀。”
陈砥本想跟随雾隐前辈潜心修炼,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正心生郁闷。掌教见陈砥不言语,不知道他到底愿不愿意前往,如果陈砥违抗军府命令,只怕以后宗门就不得安宁了。
“贤侄啊,我已命令丹药院,给你准备了许多上好的丹药,供你带去使用。”掌教看陈砥仍旧不动声色,便悄悄凑上前去,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塞到陈砥手中,低声道:“这五千两银子,是我私人赞助你的,供你买些衣物安身之用。”
陈砥见此情此景,已是不好退却,便笑道:“弟子何德何能,受掌教如此垂青,既是宗门有令,我自然义无反顾。”说着,陈砥将银票折好收了起来。
“如此甚好,你收拾妥当后,便去邺城城西大营报道即可。”掌教笑道。
陈砥微微一笑,道:“此番离去,路途弥远,不知可否容我见辛采薇一面?”
掌教闻言,面色难堪,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谁不知道静淑院徐长老强横泼辣,向来不把掌教放在眼里。
“辛采薇据说已经破关而出,贤侄应该可以见到,应该可以。”掌教尴尬的笑道。
陈砥一听,这掌教倒也圆滑,既没有应允也没说不可。陈砥深知,这件事求掌教出面说话,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掌教做惯了和事佬,哪里管得住徐长老?
“如此,也罢,弟子先行告退回去准备了。”陈砥抱拳道。
“甚好甚好,定要多加小心。”掌教看着陈砥离去的背影,方才松了口气。
青云宗依旧如常,只是宗内安静了许多,其间已少有弟子,大抵是征兵令的缘故,不少弟子已经下山从军去了。
陈砥对军旅之事即陌生又无感,悠哉悠哉的漫步在宗内,山风阵阵,落叶斑斑。陈砥在青云宗早已声名显赫,不断遇到好奇又兴奋的弟子,主动上前行礼。
直通流云峰唯有一条山路,在半山腰一分为二,一处通向静淑院,一处通向会心院。不知不觉,陈砥竟已漫步到静淑院门前。
静淑院往来的女弟子,看陈砥到来,如临大敌,纷纷执剑上前,拦住陈砥去路。一时之间,陈砥竟然不知所措,
“陈师兄,请留步。”为首一名女子严肃道。
陈砥站在那里,不进不退,只是冷冷望着她们,道:“这般待客,是想打架么?”
“师父说,不许陈师兄踏足静淑院半步,还望见谅。”
“哼。”陈砥冷笑道:“我只在流云峰闲逛,也碍着你们了。如此拔剑相向,全然不顾同门之谊。”说着便想拔剑,只是那些静淑院弟子虽然执剑在手,却未曾出鞘,此时拔剑便是陈砥理屈了。
“别说我没进入静淑院,就算硬闯,凭你们也想拦我。”陈砥说罢,大步向前一步。陈砥此言便是要激她们出手,那时他也好有个说辞。
只见静淑院弟子们稍稍后退半步,却无一人拔出剑来,毕竟这只是采薇师姐与他陈砥的私事,日后万一采薇师姐和陈砥成了一对,岂不还要怪罪她们?
双方僵持在那里,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倩影,从静淑院直飞而出。陈砥认得出,那人便是辛采薇,心中不禁诧异,一向喜欢静色素雅的采薇,为何穿着如此殷红的衣服?
陈砥不及多想,便飞身追了上去。二人在山林之中,一前一后,急速行进,直到流云峰后山方才停下来。
辛采薇挺身伫立在会心亭前,红火的长裙拖在地上。陈砥随后赶来,缓缓走上前去,站在她身侧,并肩望向远方。
仙鹤长鸣,相绕环飞,仙雾缭缭,云霞交迭。陈砥轻声道:“采薇,你终于醒了过来,你可知我好担心你。”
辛采薇突然向后退去,飞身立在青石之上,与陈砥拉开了距离。
她突然变得那么陌生,陈砥不解的看着她,曾经冰冷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渴望温情的心,当陈砥渐渐将其融化的时候,她突然又变了。
陈砥看到辛采薇冷峻的目光,心中忿忿不平道:“为什么?”
辛采薇并不答话,陈砥站在青石之下,仰望道:“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