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
监督重修瀛洲岛的工匠来报邱大人,说瀛洲岛全部修缮工作业已完成,重新规划了岛上水系生态,从空中俯瞰,呈一“田”字形。在原址上重建了三潭印月,月圆之夜又可以在碧波倒映中重现“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奇观。
还重新筑造了许多廊桥曲阁,在小瀛洲的西南建了一座凉亭,白墙花窗,正对着印月三潭。还去请了梁老丞相题了楹联:“波上平临三塔影,湖中倒浸一轮秋”。但匠人粗鄙,还请邱大人亲自为凉亭赐名。
塔影清涵,朗月相印,梅花镂景,水心相印,碧纹皱起,我心相印。
邱英搁笔,“名字我起好了,到时,我亲自去揭匾。”
聚义堂
聚义堂养的信鸽飞翔速度极快,尤其从福建回来的,多半日便可到达。小五子接到福建来的信,大惊失色,匆匆送到临川山房去。
“什么,我们的船在福建被扣下了?”余白杭猛一起身,披着的灰鼠皮都掉了,“可是现在的福建不是停战了吗?我们是商船,怎么会被扣下呢?”
“说是荷兰驻兵担心是运送武器的军船,现在正停在泉州港口,荷兰人要上船排查呢。”
余白杭才不信呢,“他们这一排查准不知要顺走多少东西,就怪我们的手没法伸到福建去啊......这样小五子,这是聚义堂的商船第一次出海,传信给高岭他们,只要荷兰人不太过分,尽量拿钱息事宁人,务必保证人没事儿。这两天你盯紧些从福建回来的消息,不论多晚都来向我汇报。”
“知道了老大。”小五子突然想起来,从府衙还来了一封信,“老大,这是邱大人给你的信。”
余白杭正心烦呢,差点把信扔热炉里了,小五子谨慎把信放在矮案上,匆忙退出去了。
邱英题的匾额刻好了被挂上了凉亭正上方,只等邱大人亲自揭开红布,小瀛洲就可以正式对杭州百姓重新开放了。可是邱英一直从正午等到垂暮,她怎么还不来呢?
小五子飞跑进小白楼,“老大老大,福建来信了,我们的商船完好无损,正在向杭州港行驶。”
余白杭迅速拆信,为这事儿他一夜都没睡好,“是大师兄,他去和荷兰人讲和,让他们放行的,太好了!”不过马上又转喜为忧,“可是现在福建暂时停战,荷兰人还是没有退出,琉球岛还有大量残军,就是不知道大师兄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老大,昨天邱大人来信说的什么呀?”
余白杭完全把这事儿忘了,“邱英来信了?什么时候来的信?”
跑到临川山房拆信来看,“啊——”,约的是未时,现在已经是黄昏了,马上披件外衣就去牵青帅了。吴大嫂马上就要开饭了,隔着院子大喊余白杭上哪儿去。
“我出去一趟,你们先吃吧!”
可是厨房的香气实在是诱人垂涎,余白杭正好饿了,去拿了曾落棋最新发明的方便食盒,生煎和包子烫手,余白杭直接把整盘子倒进去,菜也一样来点儿,用厚棉布把食盒包上,就不会凉了。
“吴大嫂,我打包带走吃!”
吴大嫂看他急匆匆上马不知道干嘛去,“这孩子真是,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料峭春寒呀,月亮都出来了,邱英发誓再等余白杭两刻钟他就真的不等啦!
船家还非不载余小爷去小瀛洲,说那里还没修缮好,太危险了,余白杭还和船家解释了很久,终于上了船。邱英可不想傻乎乎在这里吹一夜的冷风,腿都坐麻了,就在要乘船回岸上的时候看到远处有灯光离这里越来越近,该不会是余白杭终终终终于来了吧?
邱英拉呼哧带喘的余白杭上岸,没等她说话呢,自己一肚子怨气先尽数倾倒出来了,“你怎么回事儿,昨天给你送的信,让你今天未时到,现在酉时都要过去了,我等了你三个时辰,你家没有钟吗?”
余白杭耳朵嗡嗡的,你可少说两句吧,你知道我为了赴你的约,青帅都发脾气了吗?被邱英扶去亭子中坐下,余白杭整个人都累瘫了。
“我真的是有原因的,刚才还差点超速行驶,违反你为坊市间设的限速呢,不过幸好没有超速。我知道你等了很久,实在是对不住了。”
邱英坐在她的左侧,“尴尬已经过去了,解释我在等什么人,为什么不揭匾上的红绸才尴尬呢,好在工匠们都回去了。你这布包是什么呀?”
余白杭窝心一笑,“饿了吧?吴大嫂做的生煎包,还热乎呢。”
邱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其实刚刚在等你的时候,确实又冷又饿,关键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等,现在看来,一下午是值得的,这个生煎包也是值得的。
“你家的开疆号被扣下了?那昨天怎么不跟我说呢?”
“跟你说有用吗?你不更是秀才遇见兵了吗,何况还是不归你管辖的外国兵。最后还是我大师兄去说和的,我这一整天都在等福建那边的来信,所以把你的信忘了。那你到底是来找我做什么的呀?”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余白杭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听邱英对着月亮吟来一首《春江花月夜》,这个本应美好的场景,怎么莫名的尴尬呢?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棒棒棒,终于结束了,余白杭都想鼓掌了,却被邱英鄙视了一眼,“吃完没有啊?”
可能是如此清冷孤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