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夫人,现在我想了解实情,你这样情绪波动对你丈夫的情况不利,而且你写的这个条幅好像在说保和堂的大夫谋财害命一样。可是刚才许大夫和我说了,他看到你丈夫躺在地上起不了身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为他把脉看病的,是你拼死拦着不让他诊治,这我没说错吧,这个很明显的举动,围观的这么多人也都能作证,所以夫人,你是为什么不让许大夫诊治呢?”
这情绪怎么跟会变脸似的,刚才还哭唧唧卖惨呢,这个问题一抛出,这个妇人突然又挺起腰背,眼神放光,大声呼喊起来了。
“他们能存什么好心思?他们开的药都是毒药!要不是我丈夫身体好,真被他们这些医德沦丧的大夫害死了!他是过来想给我丈夫把脉,但你以为他存的什么好心吗?说不准啊,欺负我妇道人家不懂医,掐着我丈夫的命门就把他害死了!而这个保和堂,里面的大夫就会沆瀣一气,互相包庇,就算在他们的门口闹出人命来他们也不会承认!”
后面这几句越来越大声,好像偏偏要所有市民都听到,都激动,都反抗起来,联合起来,誓死要把这个医馆搞垮,最好逼得里面的大夫都出来游街示众才痛快!
原来这位妇人要的不是为她的丈夫争分夺秒挽回性命,而是所有舆论都朝向她,支持她,所有人都被煽动起来追随着她所谓的“公平正义”,用软弱的身躯和凄凉的家景做最恶毒的武器,这个女人,真是不可小觑啊。
可身为知府,邱英暂时不能对这位妻子做任何的批判,他只能保证自己不被情绪左右,耐心疏导她吐出实情。
“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肯定是太担心丈夫的身体了,所以我去请了方回春堂的方神医过来。方神医在杭州城可是第一杏坛圣手了,请他过来,先为你丈夫诊治,再核实药方有无问题。你担心保和堂的大夫们互相推诿责任,无法给你公道解释可以理解,那方回春堂和保和堂算是同行冤家,总不会替他们包庇吧?”
余白杭看到那妇人的眼中流过一丝惊慌,躺着的病人也突然睁开了眼,邱英正回头看张林回没回来,但这姓胡的夫妻二人一个担忧的对视却被余白杭看得清清楚楚。
这事儿既然是知府大人亲自主持公道,这患者也就没法再慌忙离场了,只得让方神医把了脉,查验了之前保和堂开的方子。不知道方神医和邱大人说了些什么,躺着的老胡怕事情败露,刚才诊脉的时候他又疼得满地打滚,但怕是逃不过方神医的眼睛啊...
“哎,他怎么突然坐起来了?”围观群众是看着刚才他在地上大喊着腹痛难忍的,怎么刚诊完脉就突然能坐起来了?
邱英让衙役们控制住这家人,让保和堂的许大夫把当时的医案拿给方神医看,这时,一位白衣公子从保和堂走出来。
“我看这个事情蛮有意思的,保和堂是哑巴吃了黄连,你们需要一个状师,我不要钱,考虑一下吗?”
没等两位大夫和邱大人搞清楚状况,老胡和他老婆先笑了,“还说没有勾结,自古状师就是为了官府和富商辩护的,根本就没有人管我们这些老百姓!呵呵,太可笑了,这就是所谓的‘天理’和‘正义’!”
好好说话呗,酸什么酸啊,余白杭免费送你们个白眼套餐。
这位公子也听到这位大夫的讨论了,“这件事情很简单嘛,首先这位胡先生,三日前因何来医馆?肯定是生病了才来,不然哪家医馆还能把汤药硬灌给你让你腹泻吗?关于医药我是一窍不通,现在请两位大夫向大家解释一下。”
许大夫征求了邱大人的同意后面向市民说了事情起因,“三日前,这位胡先生来我们保和堂医病,说是偶感风寒,一直咳嗽,是我替他把的脉。我从脉象中断出他的风寒不是很严重,肺部也没有问题,反倒是质虚体寒,腰酸还有盗汗。但是由于他一直在装咳嗽,还说怕痒,手腕一直在晃,我想再看看脉象也把得并不真切。我并不知道其中有何隐情,只能开些温补的调养药方,还应他的要求,开了些润肺化痰的枇杷膏。而刚刚这位胡先生平躺着,方大夫切过脉后,和我得出的结论几乎无异,这方子上的药材都是寻常温补的,也都并无问题。所以这腹泻之症,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啊。”
白衣公子走过去把老胡的家人用不知道是什么血写的条幅拿了起来,就这东西也想威胁人?
“口口声声喊着无良医馆还我命来,但在邱大人没来之前,这位大嫂明明据理力争的是要保和堂赔偿一千两白银,大家伙儿都听见了。我说大嫂啊,你这两个孩子哭得这么凄惨,你作为妻子不想着救自己丈夫,而还是想着要赔偿,在银子的问题上丝毫不让。你如果不是想谋杀亲夫,那就只能说你丈夫根本没病,上医馆前面来讹诈来了!”
邱英从前向来不看重钱财,却跟着余白杭懂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口口声声说着钱不重要的人,其实最把钱财当作命根子。
围观群众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又议论起来,“我看着也像装的,方神医来的时候跟个大青虫子似的折腾,满脸都是汗,然后就突然坐起来,还有力气嘲笑人了。”
“现在这世道啊,人心不古,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刚才许大夫说自己对老胡的切脉其实是和方神医有出入的,当然有出入了,这个胡先生之前肾脏精阳损耗太多,连续的腹泻就是一直在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