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真是怪了,药堂的年轻大夫学徒生员都说自己在花朝节那天没去过柳浪闻莺。苏纹毓看到余小爷来了,满眼欢喜,放下药杵,理理头发和衣衫,明明心早就飘了过去,却还是要压住步子,保持温柔和矜持走到他的身边。
“余小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苏大夫,我以为你今天休假呢,半天没看到你。”
他在找我吗?只这一句话,苏纹毓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都值得了。
“我很少休假的呀,我刚才在庭院杵药来着,你们在这里是”
“哦,这位是章槐山老爷,我们来找个人,在花朝节那天去过柳浪闻莺的,可是你们所有的男孩子都在这里了,都说没有人去过。”
“花朝节那天我去过啊,当时柳浪闻莺正在办那个什么速写,美颜速写的发布会嘛,有一位姑娘因为又累又饿,突然晕倒了”
章老爷站到前面来,“就是这样的,那就是我的女儿啊,所以是什么人救的她呢?”
苏纹毓的眼睛无辜澄澈,“我救的呀!”
额这章老爷有点懵,余白杭请苏纹毓能不能换一下花朝节那天穿的衣服,给章老爷看了背影和发簪,全都和画像对上了,章老爷真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怎样,这可怎么好跟女儿交代啊。
“我代我女儿谢谢苏大夫的救命之恩,但是吧,这其中还有点误会,可能还得麻烦苏大夫去我府上一趟,当面向我女儿解释一下。”
苏纹毓倒是很痛快,跟着章老爷回了章府,在章雪柔的芳树台,被蹭了两袖子的眼泪,她都怀疑自己当时该不该救人,怎么穿了那身衣服惹人误会呢?
“章小姐啊,你也别太激动,是我的问题,我不该那么朴素的,我应该头上戴二斤珠钗什么的,你别再哭了,妆都花了”
“苏大夫不是你的问题,当时我家的下人都没有离得太近,我也没有去找在场的画师问,是我一厢情愿了那那那,苏大夫,现在既然你是姑娘家了,那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苏纹毓笑着摸摸雪柔的脑袋,“当然可以了,我们当然可以做朋友了。”
送走苏大夫,章老爷也算了了一桩心事,那既然女儿现在没有心上人了,那他就可以好好撮合撮合女儿和邱大人的事情了,但是这个余白杭会是什么态度呢?他还是试探一下。
“余老弟啊,为我女儿的事情让你折腾了一趟,我女儿今年十七岁了,虽然不算大,但我们当家长的也得为孩子考虑考虑。我看我们这个小邱大人就挺不错的,家境人品都是上乘,余老弟,你觉得我家雪柔与邱大人配不配啊?”
余白杭猝不及防,这个事情为什么问他呀?余白杭的心里虽然已经沉舟侧畔千帆过了,但是嘴上是绝对不会让人抓住弱点的。
“我觉得挺配的,郎才女貌说的就是邱英和令嫒啊,邱英这个人我了解,他其实挺能装的,表面上不近女色不是这个意思,我没什么文化,但他确实是坐怀不乱人品没得说。我的意思是他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接受相亲,但其实你脸皮厚一点,死皮赖脸,他也没办法,邱英最吃这套,章老爷您千万别跟他客气,磨着磨着,你们就成一家人了。”
既然余白杭都这么说了,那章槐山也放心了,喜笑颜开送了余小爷出府。小弟把马牵了过来,余白杭却说,“今天我想坐马车回去。”
余白杭现在心思很乱,他只想把自己关在小白楼里好好静一下。邱英当然要娶妻了,他走他的阳关道,自然也要寻一个相匹配的美娇娘。
只是余白杭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其实他,其实余白杭,还是挺喜欢和邱英一起玩玩闹闹的时刻呢。他如果真成了亲,余白杭就再没借口找他一起玩了。
驾车的兄弟隐约听见有人抽泣的声音,“哎?小五子,怎么感觉有人在哭呢?我们车后面不会有个小姑娘跟着在跑吧?”
“哈哈哈,怎么会呢,嘘,咱老大睡着了,你驾车再稳当点儿。”
自从上次李君辞被“放”到南屏学堂去,南屏的学生也对李寄秋手缠小青蛇,脚踢更衣室的彪悍事迹有所耳闻之后,这里的风气简直是耳目一新。邱英看着报纸上的报道感叹,本来大家家境都不好,到这里来是极为难得的学习机会,谁还欺负谁啊?
邱英又让李君辞带着那几个被抓到的“刺头儿”遣到弘毅斋和其他学堂几天,只要不动手,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教训霸凌者。虽然他们身上的痞气难改,有些就是不爱学习喜欢瞎晃荡,但只要他们不是完全的冷酷无情,还有一分少年热血和正义感,邱英就相信他们可以自我救赎。
后来梅记者还报道了,这些孩子成立了“反校园霸凌联盟”,他们精力无限还力大无穷,他们要为自己从前对弱者的恶行负起责任。其中有一个霸凌者的妹妹也在学校被人欺负过,他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善恶有报,悔恨不已地在联盟书上毅然签了名字,但凡他们所见欺凌弱小之人,必定不会视而不见。
其实余白杭觉得如果身为教师和管理者敢严抓严打,家长不那么心大,别再那么多理所当然,甚至家长厉害一些,让孩子抄起棍子打回去,霸凌情况会减少很多。可是余白杭又没办法到千家万户去教人家该怎么做,看来这个问题还是任重而道远。
但是在弘毅斋遇到了这些小恶霸也没法硬来的麻烦。弘毅斋是杭州城最早最大的分科学堂,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