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倾这事儿干得漂亮,给很多家不知名的小报都出了口恶气。曾落棋也越来越欣赏梅玉倾了,说起来也愧疚,曾落棋当年年纪小的时候还给人家起外号来着。但当时她写的报道确实也很无脑,答非所问抓不到重点,但现在没长脑的梅长老确实慢慢在向无冕之王靠拢。
其实梅玉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家庭环境也不错,所以她的心胸不会那么狭窄,而且她没心没肺,不会抓着章雪柔不放的。但另有一大批早等着看章雪柔笑话的人就不会这么心存良善了,暗处蛰伏那么久,就是为了在你将要展露落魄前兆之时狠狠拉你一把呀。
四月中普通的一天,杭州城街头突然冒出大量同人话本和连环画作,这还仅仅是明面上看得见的,地下传播之疯狂根本就像兔子繁衍一样不可控制。其香艳场面描写尺度之大,余白杭读着都臊得脸红,更别提那些闺阁小姐了。而这些同人话本和连环画作最直接侵害到的,就是章家大小姐章雪柔的名誉。
事情一经爆发,有姑娘们羞愤不敢出门,有像余白杭一样的意气之士愤慨激昂,更有的是地下那群不敢见人的猥琐人渣们的绮丽遐想和下流狂欢。
章子沅疯了一样抓起书桌上的砚台重重摔出在游廊上,这些下流的画作艳俗不堪入目,但是这样的线条笔触又是他手下的画师们才具备的技能,到底是什么人在辱我姐的名声?
“海客,第一时间将所有签约的速写画师全线召回,一天之内,全部!”
海客虽然也实在激愤不已,但刚刚是他这些年在一向温润的少爷身边,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知道暄妍阁和老爷夫人那边情况怎么样,今天,可是小姐和少爷十八岁的生辰啊。
看来这帮人已经筹划了很久,专门挑章雪柔十八岁生辰昨天送了她一份大礼,余白杭也是女子,很难想象在章雪柔生辰那天听到诸如“十八岁了,该***了”,“我xxxx,我来帮你破瓜”这种污浊不堪的话语会是怎样的恶心和打击。
柳展也是一样的心情,余白杭不让她看话本到底怎么写的,但她多少能够感觉得到被侵犯和被羞辱的耻感。可是,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们的裙摆足够长,我们走起路来裙摆足够盖住鞋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些猥琐的眼睛去画她们的裙底,去画她们的脚。
一看到一位女子,就立刻联想到不堪入目的样子,这样的话,无论我们穿多厚的衣裳保护自己都是没用的,在他们眼中都是一丝不挂的。一个个蠢笨如猪的大脑在此时飞速运转,立刻就跑到床上生孩子去了。
因此,柳展感到很难过,原来身为女子,我们是这样弱小。她还自诩西城小飞侠,可是她都不敢保证,她走在街上被那些猥琐的目光盯住的时候,还会不会坦然大方。即使她能保持在外面不哭鼻子,不被坏人看了笑话,但回到聚义堂,回到自己家,看到家人会不会大哭一场诉尽委屈。
章子沅去找父亲,可是章槐山的思维和孩子们是不一样的,他也很心疼女儿被欲加之罪,但他更担心的是钱江的声誉,担心邱大人的看法。所以章子沅求父亲让邱大人主持公道的时候,章槐山是没脸去的,夫人也一直在哭闹,雪柔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章槐山这个大家长一时也没了主意
子沅也不再强求,爹也有自己的苦衷,那他去找邱大人做主,“爹,你不去府衙,我去!”
余白杭在竹里馆找到了柳展,笑着倚门看她,“咱们小飞侠怎么哭鼻子了?怎么,怕了这些只敢躲在暗处的潮虫了?”
“潮虫不怕,怕恶语伤人。”
“那就去撕烂他们的嘴,怕他们猥琐的目光,就让他们再见不到光明,别忘了,我们是江湖帮派,本就是恶霸出身,还怕流氓不成?”
就是,有聚义堂撑腰,有余大哥庇护,柳展不怕,向坏人屈服,那是柳展最瞧不上的。
可是柳展要随余白杭去府衙的时候,却被曾落棋拦住了。
“你们干嘛去?我早说过章雪柔这个人盛气凌人飞扬跋扈,她现在出事了我们不去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干嘛还把脏活往自己身上揽啊?”
却被师兄严肃批评了,“曾落棋,去跪祠堂,抄墨子信条五十遍。”
曾落棋被师兄的气场吓到了,但还是倔强地站在原地,不是因为她是老掌门的外甥女所以犯了大小姐脾气,而且她有她的立场,师兄你干嘛不听我解释就自己罚我跪祠堂呢?
“听着曾落棋,如果今天柳展说这个话我都不会说她什么,但你,老掌门是怎么教导我们的?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撇清关系当然轻松了。但你记住,我们有能力,我们有正义,我们还有武力,那么对抗世间一切不公就是我们必须肩负的责任。聚义堂的信条是,永远保持热血,永远保持正义和勇敢。”
曾落棋全部都记得,可是,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实在太难了,之前抓那些卖药的骗子,最后邱大人还不是向罗巡抚屈服了吗?曾落棋也有她的委屈,她父亲为官多年,她了解的黑暗并不比余白杭要少。
但谁叫聚义堂的老大是余白杭呢?黑暗又怎么样?不对的就是不对的,你向他屈服一样是随波逐流,我们期待一个有大侠的世界,我们现在就具备大侠应该有的一切,你还指望谁庇佑你呢?
柳展止不住热泪盈眶,去年这个时候她被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