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邱英不想坐旁边,挨着章子沅和丁春香都尴尬,干脆气气余白杭,“我坐你后面,比你位置还高,视角更好。”
“随便你,知府大人您赶紧坐好就行了。”
月出东山,转瞬星移,星轨骤然汇合,集聚,倏而奔涌而下,流星赶月,星奔川骛,牵女天河,亿万火光照亮杭城。
仰头观赏蔚为大观,殊不知身边已经有人默默许愿。
口型“我喜欢你”,只有余白杭和丁春香没有说。
邱英和章子沅互相感应到了,在余白杭和丁春香牵着手向星空震撼高呼的时候无声对视,章子沅漠然回头,却被邱英死死握着手腕。
“你知道了?”
“你猜我知不知道?”
“本官在问你话,你必须回答。”
章子沅把手抽了回去,不卑不亢,“我只是在做不违法乱纪的,陶冶情操的事情,跟我在意的人一起,应该没有妨碍公务吧,知府大人,我应该有权不回答你。”
邱英望向余白杭欢呼雀跃的背影,对章子沅说的话却依然严肃深沉,“但是你应该知道,你爱上了一个危险的人,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你能保证她的绝对安全吗?”
流星如雨和你,同时映在章子沅的双眸里,“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她跟我,比跟你在一起更安全,从容,舒心,无忧无虑。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永远在争执吵架,不是吗?”
“你都了解她什么?”
章子沅却反问,“还不是和邱大人您一样?爱一个人没有先来后到吧?我不认为自己了解她比你少,相反,邱大人身为从四品知府,天子直接任命,和她走的太近,不怕影响仕途,带坏风气吗?”
这边的对话过于沉重,还是余白杭和春香墨竹他们聊得欢。
“邱英真奇怪,人家墨竹学习这么辛苦,给人家拽到山上来。春香也是,你最近正是积攒观众的时候呢,好不容易休一天,邱英还带你爬山,真不知道他脑子里一天天想的是什么。”
丁春香笑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还有那边两个人,为什么跟五岁小男孩一样斗嘴啊?”刚转头看了章子沅和邱英吵架,一回头,为什么春香和墨竹同款角度,坐姿和笑容看着自己啊?
杭州蹴鞠队能在东南赛区出线,算是爆冷,京中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皇上还是很欣慰的,一开始他也以为邱英在过家家呢。今年的金靴杯,皇上是肯定没法亲自去杭州了,但他可以派一个能代表他的去做金靴杯的开场。于是邱英接到了这道圣旨。
协助蹴鞠协会务必保障本届金靴杯顺利圆满完成,这道圣旨是颁给浙江巡抚罗安臣和杭州知府邱英的,但邱英接到圣旨回到府衙的路上一直不开心。因为皇上派来代表自己主持开场的人,是五王爷慕容浚。
邱英跟五王爷都没见过面,能有什么过节呢?
一年多以前,余白杭被关在府衙后院的时候,墨竹给他讲了公子上学时候的很多事情,然后层层脱颖而出,途径杭州,去京中奉旨赶考。中了进士之后,得知陈小姐即将嫁人,还拿了身上所有盘缠送了一份礼......这份礼,就是送去五王爷梁王府上的。
几十年前的安徽宣城,陈家和邱家是老邻居了,陈煦禾与邱徽正也是多年同窗好友。邱英的父亲邱徽正很早就被调去京中了,但也在京中突发急病病逝,也才刚刚过了三十二岁。
过了一年多,陈煦禾也被调任京中,举家搬迁入京。从五品做到三品,现任督察院御史,唯一的女儿陈壁渝到了十八岁,成为待选入宫的秀女。
在选侍当天,陈壁渝后面的女孩子觉得她长相太扎眼,如果站在自己前面,那自己肯定一点机会都没有,于是轻轻扯下陈壁渝随身的帕子,拍拍陈壁渝的肩膀,告诉她手帕飘远了。
这方帕子是入宫待选前,母亲熬了几个夜为自己绣的,陈壁渝就是在追这方帕子的时候遇到了五王爷慕容浚。
五王爷是当朝太后唯一的儿子,也是当年被认为是能继承大统的身份最贵重的人选,所以比起其他王爷,宫中上下都更敬重些。但慕容浚自己倒是乐得当个闲散王爷,十四岁的时候即被赐封号“梁王”,他还不愿意,想向皇兄讨个“逍遥王”的封号呢。
而那日夕阳下的御花园余霞成绮,她着一身淡黄水仙裙,像是走失到人间的神女,仙姿佚貌下凡尘。而柳暗花明后,俯身拾起帕子,失而复得的笑容比天上繁星还要灿烂。慕容浚那一眼就认定,这是他未来的王妃。
看到有人来,陈壁渝生怕自己在宫中不懂规矩,冲撞了哪个贵人,赶快站到卵石路边,颔首而立。本是等着贵人先过去,别跟自己计较的,可他却直直走了过来,低下头左看看右看看,这美人儿怎么这么害羞啊?
“你是待选的秀女吗?”
额...陈壁渝就怕被问住,还真过来了,她马上拿帕子把脸挡住,颤颤点头。
“那你父亲是哪一位?”
完了完了,还要查户籍?可是陈壁渝稍稍迟疑了一下,跟在五王爷身后的高公公就数落起来了,“怎么,还没当上娘娘呢就摆上谱了,梁王问话,赶快据实回答!”
“我爹是督察院御史陈煦禾!”感叹是因为陈壁渝太害怕了,干脆闭着眼一口气说了,爹爹行得正坐得端,如果问为什么冲撞,我就说迷路了,装疯卖傻得了......
可是这位男子却回头让公公退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