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还没出版呢,甚至余白杭手里拿的这本,纸张和墨也不太好。
“这是那天阿南发现的宝贝,他说城南有个叫钱锦文的穷书生痴迷岳飞,打算写本《说岳全传》。不过他出身穷苦,读书都快供不起了,哪还有钱供他写书,差点放弃了。但是被阿南捡到宝了,阿南就把从前我给他的说书钱先去印刷厂印了几本,回来给我看看。结果写得太棒了,虽然现在才写了两卷,但我读得是如痴如狂,太有才华了。”
哎呦,曾落棋还从来不敢想象,师兄能看一本书看到如痴如狂的程度呢。
“借我看一下,我也挺喜欢岳飞传的。”
余白杭把书递给她,他还有其他小九九呢,“我打算全程资助他写完,帮他刊印,帮他出版,帮他宣传。当然了,如果他中途想去科考,我也可以资助他去京中的一切费用。”
“师兄啊,你这招儿百试不爽啊,你到底是资助穷秀才,还是给自己钓金龟婿呢?上届探花郎,咱家邱大人也是这么结缘的吧?”
余白杭还没消解对邱英的讨厌呢,其实他也知道作为一个知府,光是人口就有五十几万要管理,总不可能出台新政,能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吧?但余白杭还是拧不过劲儿,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曾落棋这张小嘴儿倒是巴巴的又个牵出来了。
“来西溪度假的这段日子,就少给我提他,那日城楼上我看他和两个同学一起卖画,生得倒是俊俏,总是个落魄公子之类的吧,这模样如果中了进士,应该能被看中当个驸马之类的吧?再不济也是个御前行走。结果谁成想他那么傻,一个从四品知府,加上养廉银子,一年还挣不到我的百分之一。”
曾落棋突然捂着嘴,“哎呦——牙疼,酸的我呀......”又把双臂搭在床边,幽微的灯光下,仔细看看师兄的眉眼,“如果你没有遇到邱大人,如果邱大人没有遇到你,你们彼此的人生,都会不完整吧?”
如果他没来,如果我不在,如果相遇的时分差那么一点,如果我们各自都不是带着满身伤痛,如果我们都没有栉风沐雨而来,如果没有你追到我上屋檐,深巷明朝卖杏花的屋檐。那么,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各自安好,天各一方。
可是,既然你已经出现了,还扰乱了我的心思,害得我都没法堂堂正正做那个沾花惹草的潇洒小爷了,那你现在惹我生气了,还十几天不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找我解释,我就一定会怼你呢?
曾落棋怕师兄尴尬,“师兄你这超然台怎么不开窗子啊,那我找我个扇子吧,好热。”
曾落棋起身去屋里环视一圈,这书桌上的纸是什么啊?
“师兄...”曾落棋尽量压低声音,但还是不禁笑出声来,“还有人敢给你塞小广告呢?太不长眼了,就我师兄你这体格,还用这什么,虎鞭鹿尾巴的补吗?”
提到这个就难为情,余白杭毕竟是个女孩子,收到这种小广告肯定不好意思,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还是曾落棋莞尔,“偷偷告诉你,我男装上街的时候,也被塞过这种狗皮膏药,写得比这还露骨呢。有一次我只是偶然路过烟柳胜,结果她们看我长得白净俊俏,硬拉着我,还摸我手,幸亏我习武多年。师兄,咱们俩呀,没有男孩子的不修边幅,咱俩生得太美了,所以容易被人调戏。要么下次你再去逛楼子,带着我,我的身份不怕暴露,我替你挡去那些桃花劫!”
府衙后院
今天邱英去虚闲斋,回来审案还审到很晚,回到后院的时候,娘送来的粥都凉得快稠成干饭了。柴火放的位置因为前阵子梅雨天返潮,一直也没干,现在连个火都生不起来了。
邱英腿脚很乏了,也没法烧个热水泡个脚,只能用凉水彻彻底底洗了把脸,可是满腹的心事,一点儿都没冲洗掉。
本来前几天,聚义堂的人来说要抓人的时候,邱英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和她道歉来着。他明明答应春香答应得好好的,要一辈子让着她护着她,跟她站在一起,可是,最近事情太多了,他怎么能,把所有脾气,情绪和愤怒都向她发泄呢?
余白杭这个人啊,张牙舞爪的,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还自以为是得很,全世界就她有理,她哪有那么多理,只是拳头硬而已。可是她呀,拳头挥多了,手会疼啊,就不能心平气和,用法律来约束和惩处坏人吗?
但是想起她伸张正义大吼大叫的时候,邱英又会不自觉得觉得欣慰和自豪。对呀,那就是她的本色呀,当场因何喜之慕之,就是因为她敢做他人之不敢为,而自己出于职责所在,处处管制她约束她,这不就是想把她关到笼子里去吗?可是,再也不愤怒和勇敢的余白杭,那还是余白杭吗?
超然台上,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说说笑笑一直到很晚,曾落棋还给余白杭散开乌发轻轻梳头,说了很多从前在聚义堂的事情,曾落棋还说那个时候兄弟们嫉妒师兄,为什么你赶不上洗澡,师父还特意开后门,让你一个人洗。
“你说你刚来聚义堂的时候怎么那么能抢饭啊?那么多比你大,比你高,比你习武时间长的师兄,都抢不过你。”
“因为...遇见师父之前,我做了好几年的小乞丐呀。”
余白杭没说扬州白家,没说农民起义,只是说了把她从即将沦为扬州瘦马的命运中解救出来的乳母,春香的父亲丁班主,和在杭州街头乞讨的两年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