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梁文衍也被自己的愤怒吓到了,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不,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重的话。可是这个顾影怜,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冲撞先夫人,顶撞夫君。
真是可笑啊,这样野蛮无教的一个唱戏的丫头,不知道奶奶和大伯看中了什么,可是奶奶是什么人,那是威震漠北的梁家女将师攸宁啊,说不定,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两幅面孔呢。
而昨夜,明明顾影怜都为梁文衍准备了一整天的材料,要做最拿手的海棠酥给他,奶奶也盼着吃上一口那和海棠一样十里飘香的海棠酥呢。可是顾影怜在厨房擦干眼泪,却只能连连抱歉,端上来的却是千层的芙蓉糕。
“孩子,你是不是哭过了?是不是厨房里那些小厮丫鬟不配合你,奶奶去教训他们。”
“没有...”奶奶就是厉害,顾影怜已经擦了脸补了装,端点心上来之前,也特意清了清嗓子,可是什么都瞒不过奶奶。
“怎么会呢,是刚才厨房的烟有些大了,熏到眼睛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答应奶奶的海棠酥,因为刚刚熏到了眼睛,所以怕做的不好,明天,明天我肯定给奶奶亲手做海棠酥。”
燕喜台
晏杨又逗灵儿,“过年的时候,灵儿还是个小哭包呢,过了半年,长得倒是高了不少,不知道还爱不爱哭鼻子了,灵儿,你哭一声,哥哥给你块糖吃,甜甜的,酥酥的,要不要啊?”
却被外祖父梁书望批评了,“晏杨,别逗灵儿,你们俩就在燕喜台附近玩玩就行了,别跑远了,灵儿要是摔了,你可哄不了!”
不知道梁文衍这是闷在屋里读什么书呢,奶奶差人请了两次也不出来,奶奶还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想让孙儿来燕喜台,听怜儿弹上一曲《平沙落雁》呢。
梁文衍全都听到了,虽然云深山房前庭花木扶疏,但地势较高,可以俯瞰到燕喜台。他听到灵儿和晏杨嬉笑打闹了,可怜了女儿,小小年纪就要随自己奔波,现在终于回到家乡,应该让女儿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顾影怜的《平沙落雁》,他也听到了,听到了,烛影摇红,蝉鸣夏风......
他在云深山房独坐一夜。
直到鸡鸣见日升,梁园的院子里开始洒扫庭除,丫鬟小厮们都陆续忙活起来,梁文衍才终于撑着拐站起来。走向朝阳覆盖的初升光芒中,回望云深山房,相忆,总该有个尽头了。
聚义堂
昨晚都...氤氲暧昧的,一觉醒来,邱英什么都没交代突然就不见人影了,这,对余白杭也太侮辱了?曾落棋劝师兄别生气,可是曾落棋亲自去府衙问了,府衙其他人员不知道邱大人已赶赴富春,只说了邱大人没来公堂。
余白杭的筷子直直插在叫化鸡上,曾落棋看着都觉得生疼,“师兄,我问过小叔了,他说邱大人一定是去办什么公务了所以没来,邱英不是凡事没个交代的人。而且关于昨夜你们俩...我也不好和小叔多说,但是你在找到邱大人之前,也别把自己气坏了呀。”
徒手把烧乳猪撕成两半,余白杭大喝一声:“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可是未等云卿师兄将昨夜富春情况报信回来,杭州城内已然爆发了更可怕的事情——吴山梁园公开征婚,三天之后,在全城公开选聘梁文衍正妻。
“为梁大人疯狂放烟花!”
曾落棋拉着余白杭先回西溪,“兄弟姐妹们都在那里,谁敢欺负你,我们有五百个兄弟群殴他!”
可是刚一出门就被堵住了,昨天在高银巷做的防身术演示,占了杭州城所有大刊小报的半壁江山,另半壁,就全是梁文衍回杭了。
一时间,杭州城少女少男云屯星聚,清河坊售卖梁文衍周边的店面频频断货,最高兴的,应该是朱文康老爷家的益和源了,因为益和源有着全城的爆竹烟花,这才刚到午时,就已经挂出“今日售罄”的牌子了。
曾落棋虽然在前头驾着马车,但她知道,师兄坐在马车里,一定是半卷着车帘,满耳的欢呼呐喊,就算心里再难受也要冷着脸,逆着人潮,走过这些少女心事,从此了却烦恼无牵挂。
“哎呦——要我说呀,杭州城内的未嫁少女,少说也得有几万吧,梁文衍没回杭州的时候,杭州少女一半想嫁给梁文衍,一半想嫁给邱英。可是人家现在一回来,满城的少女几乎都想踏进梁园的门槛了。可是梁家奶奶和梁老丞相是什么人,那是天子敬重的忠臣良将,看人准着呢!几万人都抢破头去当炮灰,就这个几率,还脑袋削尖了要去报名,为杭州城浪费了多少纸张啊?”
终于给余白杭说乐了,“曾落棋,你的关注点总是奇奇怪怪的,再说了,不是刚刚才宣布公开选妻吗?你怎么就知道,七天之内会有上万人报名,又不是海选现场。”
曾落棋手里挥着小马鞭,这种热闹她不参与,但是评论评论也挺有意思的,“师兄,你看我这条件怎么样?我这人再不济,我毕竟出身海宁望族吧?而且我觉得我面容也算姣好,纱帽罩婵娟说的不就是我吗?如果我去填个表,我去梁园试试,你觉得我能坚持到几轮?”
“曾落棋你......”余白杭哭笑不得,小师妹这张嘴呀,“你还有脸说自己出自海宁望族,真不嫌害臊,那你就是试试嘛,看看梁家奶奶的眼光到底怎么样?”
曾落棋反倒倔强地扭过头去,“哼!本姑娘有一条铁定的原则,君子不夺人所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