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余白杭只能摇头,无奈到疲惫,“没有用的,那些人就是没有良知没有同情心的,人们都只愿意相信他相信的,就连我,我不也和她们说的一样,毫无理由地保护春香吗?可是...她们就那么不想去了解真相吗?她们明明就只看了李红的戏而已,为什么要骂春香呢?”
“因为你叫不醒装睡的人,她们未必是对家的粉丝,她们未必是收了钱,可是讨厌或是嫉妒,就是没有理由的,她们就是讨厌丁春香,同时,一样有人讨厌李红。你说李红从来不努力,可是几个月前她向我自荐,我是听过她嗓音的,这三个月,她的进步真的很大。偏见是永恒存在的,打消一个偏见,又会出现新的,这是万物规律。”
邱英和余白杭在桥下聊了很久,就坐在青砖上,听着桥下淙淙流水,静观万家灯火阑珊。
“你记得去年春天我刚上任的时候,做了个市民意见箱,还弄了个市民陪审席吗?”
“记得呀,审了我嘛。怎么了,他们骂你了?”
“因为是匿名的,所以他们可真是不客气呀,一开始说我不了解民情,按照法定条文判,说我太刚正不阿不接地气,那我听取他们的意见,下次我法外开恩了一些,你应该能猜到他们怎么说了,什么官商勾结什么灰色交易都说了。后来,又说我一介书生,还是富家子,说我娇贵,肯定当不了这个知府,劝我早点换地方当官吧。”
余白杭笑了,邱英也是这么觉得,“很可笑吧?又不是换份工作,都是皇帝直接任命,我怎么能自己申请调任呢?但这就是开放言论的代价,人家心里有疑问,尽管可笑尽管无理,你就是得让他说出来。”
邱英还说,“你知道我买笔墨纸砚要求有点高,他们就说我去南宋画院买纸笔太奢侈,更有甚者说我是官僚体制的蛀虫,说什么国将不国的危言耸听。那明明说我是富家子出身的也是他们,我在吃和住上已经很不讲究了,他们总是要挑出刺来。夏天到了,又说我的扇子太好了,说我的衣料太好了,那些衣料都是按品级分配的,罗巡抚穿的常服还是浙江织造供给的呢。说我的鞋子太好了,我的鞋子确实很耐穿,那是因为我经常要去到河道码头农田山间去视察,我不穿鞋自己走,难道坐轿让他们抬我上去啊?”
余白杭想抬手拍拍他的背,突然放下,反倒笑了笑,“但还是看到你爱岗敬业的人越来越多吧?我就是你的黑转路人啊,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心大点儿,就是有那么多鸡蛋里挑骨头的人,我没必要跟傻子计较吗?”
“也不全是,因为情绪化,情绪化才是洪水猛兽,你知道我上任杭州知府到现在,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里,我处理大大小小多少个案件吗?我每个月初都会统计一下,这个月初我算过之后,一共是四百七十九件。”
“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邱英却笑得爽朗,又靠近她的方向挪了挪,“你以为你的男人能力有多差呀?你知道杭州城多少小姑娘抢着排队嫁给我呢,你还不珍惜...啊疼疼疼!”
“距离我半尺远,给你三个数,三...”
“半寸远?那我还得向你再靠靠呢,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想靠我更近些,而且特意选在这么幽深阴暗的桥下,你想接近我的心机很深沉啊!”
“二!”哼,平常没见余白杭的声音这么爷们儿,邱英又乖乖坐回去了。
“这个间距这多和谐呀,你现在可以说了。”
“刚才说哪儿了?哦,本官的辉煌业绩,你知道吗,陪审团是由几位杭州城内比较德高望重的公知,和坊市内选取的代表来担任的,应该算是较为固定。他们经常参与案件,我对他们的性格还算大致了解,但随着案件越来越多,他们的言论自相矛盾简直太普遍了。”
邱英回忆之前处理的一个案子。一个女人控诉夫家家暴婆婆对她不好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手撕了恶婆婆和坏丈夫,可是婆婆完全否认,婆婆这么瘦,穿得极朴素,可是媳妇儿白白胖胖绫罗绸缎,成亲四年没有孩子,平时花钱大手大脚。
“所以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些所谓见过世面的公知都能切换好几种情绪,好像之前的话都不是他说的一样。所以你看,一个人遇到一件事的时候,都可能会分裂出无数个自己,你看着大家都是光鲜亮丽的,你问他什么话他也都回答得很正常,但是混杂在人群中,匿了名字,说句难听的,人也是他,鬼也是他。同时,我们有的时候,不也一样吗?”
余白杭苦笑摇头,“就是不知道这些喷子脑子怎么长的呀,但凡你冷静一下思考一下,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脑的言论啊。”
“可能是因为,承认别人的好,别人有作为有价值,是很困难的,而挑剔别人的不好,酸别人的成就却很简单。思考多累啊,无脑喷多爽啊?喷子还需要用心吗?还需要用脑吗,他们就是想爽一下呀!”邱英向余白杭这边靠了靠,“之前的你不是也总误解我的良苦用心吗?不过你现在不是也沦陷于我的人格魅力里吗?”
余白杭没心情再和他争论了,“好吧,你觉得是就是吧。所以这些喷子是因为无知吗?我们应该加强人们的文化普及程度吗?”
“不一定,可能是无知,可能是因为匿名,没有敬畏之心,也有可能,就是故意想散播损人不利己的言论,制造混乱和恐慌,这些人是单纯的坏。”
“可是我们不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