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救了你,未必以后不害你,你可别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
邵清如说话的声音还是发虚,却面对坐在床边的诚嫔坦然展颜,“我也不是不知道宫里人情淡薄,但若姐姐真存了心害我,就不会刀子嘴豆腐心,还给我送来这些好药了。”
说你傻你还真会就坡下驴,那诚嫔就跟你多说几句吧。
“你是不是还以为,太后是因为你连着三天引皇上来嘉瑜殿,心生不满,以为你是狐媚惑主之人才责罚你的?”
“我一开始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后来,太后说的话,我就越来越听不懂了,什么上官婉,什么女宰相,我不过是陪着皇上写写字而已,太后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柏嘉倩轻笑一声也是巧笑倩兮,“你可真是笨呆呆的,太后如此反常,只一句话就可以解释,那就是皇上不是太后亲生,梁王才是太后的亲儿子。其实今天你也是倒霉了,错的根源也并不在你,还不是你爹没有站在太后和梁王这队,这才拿你出气的。”
邵清如把前因后果连起来想想,太后点了她入宫,如果她可以得到皇上垂青,那父亲也就顺势归入太后和梁王麾下。可父亲生平正直,不结党羽,想必是驳了太后脸面,这才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邵清如轻轻扯扯诚嫔的衣袖,“果真如此的话,我是万万不敢做这出头鸟了,今日有姐姐及时相救,可是我天资愚笨,日后不知会在什么地方再得罪人,诚嫔姐姐,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眼下,皇后娘娘心情不佳,咱们先不去烦扰她了。你得耐住性子,沉得住气,咱们做嫔妃的,也管不了前朝那些利益纠葛,侍候好皇上开心,别让他为了妻妾的事情劳神就好了。说起来,我还羡慕你呢,你就只管陪着皇上写写字读读书就好了,别在他面前倾诉委屈,其他的事情,我来代你做。”
这也是邵清如无法理解的,春和宫的主子刚刚小产,为什么诚嫔不趁着这个机会多留留皇上,反倒给自己机会。但是柏嘉倩觉得这样挺好的,本来自己也没什么墨水,皇上觉得她活泼有趣,蠢钝圆融,那她就为皇上始终扮演这个角色。说到底,她们只是各自用自己的方式,爱着皇上而已。
可是第二天,昭阳殿还是知道了景明宫发生的一切。
“让御药房最近为邵清如好好调理,不怕景明宫知道。另,晋柏嘉倩为妃位,着令御史陈煦禾持节宣封,三日后举行封昭礼。”
虽然诚嫔这事儿做得不错,但是,这样会不会太驳那边的面子...
“皇上,如果晋诚嫔为妃位,还是陈御史去宣封,那和景明宫那边,就真撕破脸了......”
皇上倒是不担心这个,“照办不误,再召百里将军和楼校尉来昭阳殿,还有荣沁公主和驸马吴豫章,先宣他们俩!”
一提到荣沁公主和驸马,管公公就头疼,公主是太后亲生,可是驸马却是小赵大人的同期,和小赵大人走得近就相当于和太皇太后走得近,这...怎么就没一件事儿让皇上省心的呢?
管公公小心翼翼,但这事儿还不得不提,“那皇上,钦安公主那边儿呢?”
漠北铁骑压境,隔长城向大政喊话。朝堂又有大批主和派支持公主和亲的,其实他们心里想的什么,皇上一清二楚,“你看看那边大臣上的奏疏,一折折一道道都堆成山了,真想把他们都烧了!”
但还是没烧,只是一气把奏疏都甩散到地上去,白纸黑字露出来,全是什么牺牲一人,换回天下太平的满纸荒唐!
“自古以来,和亲都是宗室女,而阿沛是朕的一母同胞,是先帝的至亲血肉,景明宫那个老妖婆,还真是连个十七岁的女孩子都不放过。如果明日早朝,再有群臣互相拥护着劝我大政送出公主和亲来平息战事的,那朕就封带头那人的女儿为公主,这不正是他们求仁得仁,心系天下,无上的荣耀吗?”
头疼...皇上踩着散落一地的奏疏走到榻上歇歇,又忽地拿起瓷壶把满地的奏疏都浇湿,“不看了,就说茶壶打翻了,字都看不清了。”
管公公也觉得这帮大臣给皇上逼的太紧了,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冲动啊?
“皇上,这能行吗?”
“等百里将军和楼校尉来了再说,还有,让阿沛晚饭去春和宫吃,朕和皇后跟她说说话。”
钦安公主慕容沛,和皇帝慕容凌一母所生,年十七,生性温顺和婉,由于母亲早亡,皇帝总是对她偏爱一些,倾尽全力给她最好的。可就算这样,朝臣还不满意,皇上是真的想不通,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是怎么侵犯了这帮“正义之臣”的利益,就一定一定要把她远嫁塞外才好呢?
春和宫
钦安公主来的时候,由于皇帝龙颜大怒,从宫门到内殿都跪了一地。
“皇兄...”
牢骚可以跟皇后发发,但皇帝舍不得让阿沛委屈了,她心思本来就重,皇帝想尽办法让她无忧无虑都来不及呢,温柔地招手让她过来,“阿沛过来吃饭,都是你爱吃的。”
乳酿鱼,菊花锅,葱醋鸡,五生盘。
汤浴绣丸,吴兴连带,单笼金乳酥,酿金钱发菜。
但公主却心事重重,前朝都在联名上书说要她和亲,身在后宫怎么可能一点感知都没有。
“皇兄...漠北的战事如何了,如果阿沛去和亲能......”
筷子摔在碗盘上碰撞出脆响的声音,“和什么亲?谁告诉你需要和亲?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