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是归北司写的,还刊登在聚义堂旗下的报刊上,我已经提醒你多少次不要跟聚义堂纠缠不清了,今天我不想再提了,但是邱英你竟然还学会推卸责任了,还把你的想法强加在归北司和余白杭身上,当我巡抚衙门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罗巡抚是邱英的上司,说他什么都可以接受,但是说他让自己媳妇儿背锅,那邱英不能同意了,“我没推卸责任,我只是单纯地怂,因为我跟您说您肯定不同意,所以我得借力打力呀。既然您已经看出我的狼子野...我的意图了,那我就通知您一下,我认真想过了,这个案子我要判这两个凶手各坐牢二十年。”
罗巡抚重重敲击三下惊堂木,“狂妄自大,傲世轻物,藐视lún_lǐ,罔顾法纪!他犯错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难道你想他们一辈子都背负着杀人罪名不能安生吗?”
“对,没错,难道他们不应该为此愧疚一辈子吗?他们有没有良心我不知道,但张萍儿的爹娘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呀?”
这小子...又不是新官上任,都当了一年多的知府,处理过那么多案件,有想法求创新不是不允许,但是这是要变法,变法就是变天!你身为朝廷命官,这是要逆天意,逆皇权吗!
“这样,含章啊,我能理解你年轻气盛,义愤填膺,谁还没年轻过呢?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对于受害者张萍儿的惨死,我表示很遗憾,但是咱们算一笔账,张萍儿活到十三岁,她已经少活了很多年了,这两个孩子虽然天理不容,但他们真的太年轻了,关押二十年,不是那么轻飘飘就说出口的一个数字,他们出来的时候,父母都已老去,什么技能都没有,什么朋友都不认识,那就成了废人了。”
什么叫“虽然天理不容”啊?气得邱英又得让娘给他熬粥养养胃了。但是公堂是讲理的地方,尤其大家都是朝廷命官,都是一方父母官,这件事还是能心平气和来谈判的。
“罗大人,没想到你是这么明理的一个人,我最开始就说要死刑立即执行,但是我还是心存一些仁人之心,这俩孩子毕竟路还长着呢,所以我思来想去想说就判二十年吧,总能长教训了,但是罗巡抚您是一点儿后路都不给他们留啊,高啊!”
“邱含章你别跟我贫!跟我这儿顺杆爬呢?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政律法是唯一的判刑依据,依我看,拘留十天,进行严肃的批判教育,做好和家长的沟通,就放了吧。”
“不可以。”归北司已经说了,绝不能这样处理,邱英敢打保票,只关十天,那两个孩子不仅不会悔改,还可能以此为荣,杀人一命只需要拘留十天,天哪官府怎么不直接奖励凶手金子呢?说他做得好有出息呢?
“他年纪小...”
“我脾气大!”不是邱英脾气大,而是明明都把仵作的记录拿给罗大人看了,他怎么就是假装看不见呢?
“邱英你别给自己找麻烦行不行?”
“好吧,我就给自己找麻烦了,我做这个恶人是为了给杭州城减少麻烦,今天不以儆效尤,日后会有多少孩子利用这一点作恶,我都不敢想。先不说别人,就说徐鹏的家人,听说他们昨天在临安县衙闹了一整天,这件事现在在城里闹这么大,我必须得把张萍儿的家人保护起来,因为徐鹏姜茂如果被放出来,他们是首当其冲被报复的,而他们做错了什么呢?痛失了爱女,他们想杀人偿命于情于理都再正常不过了,你就只给他们拘留十天然后不痛不痒地教育一顿做交代吗?”
罗巡抚坐回去又喝了一口茶,“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啊?你自己也没比那两个孩子大多少,好像你从小到大没犯过错误一样,你以为大政律法的制定没经过脑子吗?没考虑过这些情况吗?皇上没想到?律令司没想到?怎么就你这么聪明,要来当这个主持正义的人呢?”
邱英不卑不亢,“我十四岁的时候在江西白鹿洞书院读书,确实只是一个韦编三绝的好学生,而且您怎么能把奸污和故意杀人说成是‘犯错误’呢?真正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和敬畏,他们应该有些害羞,有些爱笑,他们应该正直善良,有着如水一般透澈的眼睛和像冰一样澄明的心灵。杀人qiáng_jiān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孩子会做出的事,从他犯下罪的那一刻起,就不该以他的年龄来判断他是否有罪!”
哎呦...罗巡抚气得心肝都颤了,“我被你气的呀...”
邱英还气呢,归根结底还不是那两个少年犯吗?说是“少年犯”都侮辱了“少年”这个词。原来还有一大批人善恶不分,甚至罗大人身处这么高的位置也是一样,等这个案子结束,邱英得好好给杭州城上一堂普法大课了。
罗安臣摆摆手,“我也不给自己找气受了,反正你后天不是二审吗?随便你判多少年,我不通过,就得一审再审。”
邱英不怕,“好啊,二审三审,十审我都奉陪,但这样的话,拘留十天肯定是不够了,我还希望罗大人您一直不让步呢,这样我就可以关到他们天荒地老。”
“还海枯石烂呢!你是不是还要写变法申请书啊,你知道也需要我盖章吧?还得要求一位本地的三品官同意哦,我看谁能帮你。”
“梁文衍大人是我在京中太学的同门师兄,昨天下官已经跟梁大人说起了,他还是很认可的。”
本来罗巡抚也是很看好梁文衍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