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十九年,御书房。

“阿姊,我错了。”年轻的帝王低垂着脑袋,双手拉着面前女子的袖子,做出讨好状。

女子将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袖子从少年手中抽出,一双细长的凤眼微微向上挑起,“哦?那庭之倒说说你错在哪里?”

小皇帝还未及冠,所以庭之并非他的字,仅仅是女子觉得好听便一直唤到了现在。

“我不该偷偷溜出宫,”少年偷偷瞄一眼卫堇璃,见严厉的阿姊面部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不该去逛花楼,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瞧见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瞟向自己,卫瑾庭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喏喏地说:“跟黄家小子打了一架。都怪黄家那小子太嚣张,仗着自己老爹是户部尚书就耀武扬威。还,还,还抢我看中的人!”又见阿姊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心道不妙,连忙说道:“阿姊,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偷偷出宫,不去逛花楼,不打架。”少年伸出右手三指向上做发誓状,他做保证时一向这样,阿姊定舍不得过多责怪的。

“非也,非也。”卫堇璃看着自家小弟白净额头上的伤口以及他信誓旦旦的模样,“真不知道你随了父皇还是母后的,竟然这般的”怕伤到少年帝王的面子,卫堇璃硬生生将“愚蠢”两字吞进肚子。“这般的单纯。”少年眨眨眼睛,表示不解。

“别人家小弟像你这般年纪时,早已有几房小妾,你去花楼阿姊不反对。但你出宫要多带些人吧?我卫家可就你这根独苗!你出了事要阿姊如何向父皇母后交代?还有你打架,你可是天祁的君王,你代表的是天祁的颜面,这下可好,明日上朝你莫非是想那文武百官都看看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想昭告天下天祁的小皇帝被人揍了?”

卫家小弟心里默默腹诽:出宫多带人可不是告诉整个皇宫的人我要出去玩了么?定是还未出宫门就被阿姊的人拦下“请”回宫里了。自己明明只有额头一点擦伤,阿姊她老人家可真是越来越浮夸,动不动就拿他的身份说事。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垂下眼脸,一副知错的做派。

“你看不惯那黄家小子可以找人打啊!皇宫那些侍卫都是摆着给你看的吗?等那小子走夜路,你套个麻袋,一顿打啊!”看着自家小弟不断蹿高的个头,卫堇璃颇有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觉。

“可是那小子逛个花楼都带着很多家丁。”他扁着嘴,颇有些委屈的意味。

卫堇璃捏捏少年的脸颊,有些好笑他的耿直,口语中却带了些怜爱,“那阿姊给你的暗卫是做什么用的?日后出宫不许瞒着我。”看到阿姊未多加责怪,卫家小弟用力点点头。

“魏由。”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中年男子,身着黑色劲装,眼神深沉。

“主子。”

“今后你教庭之习武,算是他的师父了。”卫堇璃身后的小婢女锦容暗笑,皇上一出宫公主便得到了消息,却不急着出府寻人,只派了暗卫暗中护着皇上,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是。”男子又如鬼魅般消失了。

“阿姊,可是我的日程都安排满了啊。清晨上朝,而后是太傅授课,下午还有骑射,空暇时还要批阅奏折。”

“哦?这样啊,那我明日就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天祁的小皇帝逛个花楼还被人揍了,想来这话题会比长公主面首三千有趣得多。”卫堇璃一本正经地威胁自家小弟,抿了口清茶。

“阿姊……”卫家小弟撒泼,啊不对,撒娇打滚求放过。

“锦容,派人唤起居郎过来。”

卫堇璃颇为较真,卫瑾庭如临大敌,起居郎……这不是平日里看着他吃饭睡觉顺便抄抄写写的人么?这人连他五岁那年尿湿了父皇的龙袍都记得,那时他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遭遇了多少人的耻笑才成就了如此英明神武的他啊!

“阿姊,还是不了吧……我这一世英名……”

“那日后你的骑射课便停了吧,我瞧着你弓马娴熟,这课程多余,换成批折子吧。子时前同魏由习武,学得不好就不必用膳了。”

“阿姊……”少年欲哭无泪,默默急红了眼,“我好歹也是个皇帝,打架以一当十不在话下,这习武……就免了吧。”

“哦?”这一个字让卫家小弟的心跳了又跳,“我听说某人被一群家丁压在身下,要不是魏一及时出现,某人可就要成为天祁史上第一个葬身花楼的君王了。另外,庭之若有喜欢的女子,大可跟阿姊说,不必去花楼。”说完,卫堇璃施施然离去。

身后少年颤颤巍巍,身心俱疲,在宫里休养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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