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渊终于认罪了,他将落霞轩的前因后果,以及曾经通过落霞轩贿赂朝中大臣的名单,都一一招来。
温亭羽命人连夜录入文书,让其画押签字,连同所有证据、证物以及证人笔录,都整理成册,并密封金匣内,快马加鞭密呈常皇黎臻御批。
折颜当真决绝不与柳文渊再见,但明月夜知道她心里正在备受煎熬,还好有雪莲和其父亲,前来认亲。一家人喜极而泣,抱头痛哭。折颜的容颜确实无法再恢复了,就像心里的伤痕,层层叠叠,或许一生一世难消难灭。
明月夜为折颜诊脉疗伤,她还见到了折颜的儿子甜宝儿,一个相当可爱的宝宝,虽比同龄孩子更加瘦小,但能吃能喝极为活泼,甚为可爱。为折颜熬好了药,喂她服下,明月夜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起那枚通天犀,抚摸着牛角上隐现的银线,若有所思。
“忙了一天,都顾不上自己吃口饭,你这样想做拼命三郎不成?”身后传来流千树不满的声音。
明月夜转身,发现流千树正端着食盒走过来,他把食盒放在自己的面前,一一取出四碟小菜,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粥香四溢的枸杞红枣小米粥。
“樱桃毕罗、醴鱼臆、水晶龙凤糕、玉露金汁菘菜……都是你煮了一个时辰,刚刚好。你用些吧。”流千树拿起玉白瓷碗,用银汤匙舀了半碗粥,递到明月夜手边。
“流千树,你说这通天犀,真的能通灵吗?可以让人见到故去亲人的灵魂吗。”明月夜喃喃道。
流千树的动作迟滞了一下,垂眸叹息道:“你……想你娘亲了?”
“想,想得紧,我更想问问娘亲,当年在长焱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害了她。”明月夜淡淡一笑道:“娘亲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起过,她在宫里那半年时间,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都怪我,当年若不是我受伤,被汪忠嗣送回我父王那边疗伤,耽误了半年时间,我若在妤婳身边保护,她或许不会出事。怪我,都怪我!早不伤晚不伤,哎……”流千树郁闷得双手挠头,神情郁闷。
“流千树,这怎么能怪你?若没有你得知消息,及时赶回长焱宫,为娘亲找来了千年灵芝续命,她甚至不能活着走出长焱宫。又怎么还会有我。在宫外的那些年,你跟我们一起吃尽了苦头,这份恩情我都不知道今生是否还得清……”明月夜说到动情处,握住了流千树冰凉的手掌,苦笑道:“如果没有你守护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熬得过熬不过,那些苦日子。”
“明丫头,可我最看不得,你伤心难过的样子。”流千树任由那温暖柔软的小手拉着自己的,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太想知道当年之事。说实话,我也想。我一直以为,汪忠嗣就是你父亲,没想到竟然是黎臻……但妤婳刻意隐瞒你我,必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你有没想过,她真的想让你仇恨自己的父亲吗?她从来没有说过你父亲的坏话,她只是说,他在做一些重要的事情,早晚会来接你们回家。”
“是啊,若不是当年我们被柳江云赶出家门,我无意间得到娘亲的手札,竟然不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典书女官莫无涯。当年她含恨而去,我发誓要为她报仇雪恨,而我的仇人仅仅柳氏一脉吗?是不是还有旁人……既然娘亲深爱汪忠嗣,可为何又有了我?除非不是她心甘情愿,我这样想不对吗……但真的见了他,见了他。他对我,是真的疼爱。我亦然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想要做什么?”明月夜悄悄抹掉自己眼角的眼泪,勉强笑道。
“黎臻,是真的疼爱你。而且,他还算个不错的皇帝。”流千树沉吟道:“不如,等咱们回到宫里,你再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聊聊,或许能解开心结。”
“怎么回宫?我给他的药膳中,下了断肠草……所以他的身体才会越来越衰弱,怎么会有女儿想要毒杀自己的父亲呢?如此大逆不道,或许会天打雷劈吧。”
明月夜不吝嘲讽,眼圈红涩:“他知道,他一直知道,是我下了药,可是,他都吃下去了。我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若他心中无愧,又何必如此……卑微。他是皇帝,九五之尊。他有九个皇子一个大公主,他并不缺我这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
“明丫头,恐怕是你的心病了……可惜你自己医不了。我们也束手无策,因为你才是全天下最好的医官。如何打破自己的心锚,也只有你自己可以。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的父亲黎臻,他是真心爱着你的,因为你是他的女儿。”流千树斟字酌句道,他遂而尽量放松一笑,又道:“好了,这些烦心事,先不要想,等回到长安或许就迎刃而解了。父亲对于孩子的荒唐之举,向来宽容。喝粥吧……”
明月夜接过那碗尚温的小米粥,迟疑的放在唇边,却无半分食欲:“那断肠草的分量,我下的并不多,但我担心……”
“你这丫头,就是死鸭子……嘴硬。分明还是担心,又何必逞强……放心吧,夜王和双瞳鬼在黎臻身边,无碍。”流千树把樱桃毕罗又往她面前推了推,问道:“还有一事,小爷纳闷,这折颜怎么落到你手中的呢?连我都被你瞒天过海。”
“说起来,真的是机缘巧合。前几日,我为这折颜看过病。正好是明堂在这边的分堂义诊之日,因为她的伤情比较严重,又没钱看病,虽然过了一年伤口一直难于愈合,反复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