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喜宴的当天,庄府内张灯结彩,每一个角落都布置地喜庆热闹,庄明深作为新郎已经穿好一身喜服,在等待吉时将近新娘的花轿到来之前,也还和府里的人在为招待宾客的事宜打点着。
老庄主也是高兴得很,在房间里也待不住,虽然这一整天都注定不能清闲,不过他还是早早地就来到了前院,看着府里的人往来忙活着,不时指点他们一些细节的地方,招呼一些早到府上前来祝贺的老友。
莫小爱也在前来凑热闹之列,她借着来找左心的机会也是提前就进到了庄府里,不过她可不是只为了来吃糖蹭饭的,而是为了看一个人,风圣原流风。
原流风来到此地之后,一段时间一直都是住在庄府上的,莫小爱以来找左心的名义也来过两次,只是避开了原流风都没有让他看见自己,然后也是一早就打听到了关于他的一点消息,那就是老庄主邀请了风圣参加孙子的婚宴,然后他也答应了。
莫小爱摸了摸袖口里藏着的一个装着药的小瓷瓶,然后穿过府内忙碌又一脸带笑的人群,也算轻车熟路地往有左心落脚的地方走了过去。
徐有意算是整个庄府里面与这喜庆热闹气氛想去最远的一个人,还是平常随意懒散的装束,也没有好好地收拾一下自己,他一早就一个人找了院落里最隐蔽的一角躲清净,手里握着自己的佩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木然,目光不知是在看着哪里,似乎是在出神。
当庄明深终于发现了他的身影找过来的时候,徐有意像是一瞬间被脚步声拉回了心神,瞥眼看去的一瞬间,眼底不自觉带着冷冽逼人的寒意,让人一下子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只是在看见了来人是谁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下子柔和了下来,就如同唇边的那个笑容一样。
“这不应该是你最忙的时候吗,来这个地方干吗啊?”看了来人一眼,徐有意将横搭在腿上的长剑靠墙立在了一边,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扬头往前面的一棵树冠上一眼扫了过去。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那棵树就一直是在那里的,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其实是属于这里的,或者说自己不应该姓徐才对。
在这里有庄明深,还有一直照顾着他们的爷爷,生活每日过得都算是很快乐的,他知道自己也是有父母亲的,只不过都离自己很遥远。庄明深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而他们的离开却是和自己姓徐的亲人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徐有意好像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了这些,大约是在离开庄府被母亲带回徐家之后,也许更早,在他的母亲还有每每去到徐家时暗暗能听到和感觉到的一些。
他不知道这些身边的人是不是一早也都知道,但他从没有在庄明深的身上还有整个庄府中感到一丝一毫的疏离,他贪恋这种感觉,却也在患得患失中不安着,因为他知道自己本不属于这里,也在彻底回归徐府之后深深明白了这一点。
庄明深一身红色鲜艳刺目,今日他便要娶妻生子,然后延续庄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全新的家庭,徐有意看他在自己旁边坐下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想了想终于还是挤出了一句恭喜的话来。
虽然他心中并不情愿说这样毫无意义的话,明明自己才以为彻底摆脱终于又回到了这里,只是似乎一切都注定和他被带走的儿时不一样了。
徐有意低垂着视线斜眼看了看,一只手无意识地抚触在冰凉的剑鞘上,眼中的平静之下又一丝阴郁之气在涌动,“时辰还没到吗,你还能坐在这里?”
“你难不成就说一句恭喜的话就成了?”庄明深温和地笑看过边上的人,为他的这副样子而有些无奈,“今天整个府里怕是只有你这么清闲了,我还以为你会抢着帮忙才是。”
徐有意听着这话沉默了片刻,似是再三斟酌之后,他说出了一句极不合时宜的话,“你真的想要成亲吗,和一个你都不知道喜不喜欢的人?你是真的想要如此吗?”
“……大多数人应该都是这样过来的吧,他们不也都活得很好。”庄明深沉吟后说道,尽管他随着从一早便开始忙碌,但却还没有府里周围的人来得开心,这样的问题他也一直觉得与自己无关。
“我的母亲你的姑姑算是庄徐两家联姻的牺牲品吧,虽然她早已经强大到好像不必任何人去同情她的悲哀之处,不过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让人难过的,女人嫁给你以后应该会过得很好,只是我希望你也会是这样的。”
这回轮到庄明深沉默了,他安静了好一阵儿,直到听到前院传来零星鞭炮的声响,他才淡淡露出一个说不上如何生动的笑容从旁边站了起来,“其实人最快乐的时候都是在没有长大成人之前吧,记得那时候你还住在府里,每天的日子似乎都是开开心心的,那种快乐大约是以后都不会有的了。”
徐有意愣愣地抬头看向身旁的人,看他笑着朝自己伸出一只手来,邀请他离开这一个热闹之后的角落,一同去往所有人都正热闹喧腾的前方。
今天,庄明深是万众瞩目的主角,徐有意并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反之他对于这样的氛围讨厌至极,不过从不会表现在脸上而已,只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拍了拍庄明深的手然后站起来,笑着搭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往喜庆的热闹中去了,还有自己手中的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