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谈话,佩莉欧在自家附近给夏兰寻了一间无主的木屋安顿下来,类似这样的屋子有很多,尤其是启示山大战发生之后,众多恍若失心疯的女巫在奔赴战场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说道当时的情形,佩莉欧至今回想起来都一阵后怕。
凡是熟知女巫这个群体的都知晓她们是神秘与知性的象征,而且常年的隐世不出造就了她们清心寡欲的性情,无论外界掀起怎样的风浪都难以影响她们的心境,可偏偏在启示山大战前夕,这群女巫突然一反常态变得像是狂热的好战分子,丝毫没有逻辑理智可言。
当时佩莉欧直接便吓傻了,等她回神醒转过来,星辰之森内只剩下包括她在内的少数尚存理智的女巫,自从那天开始,她的脑海里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渐渐地,她开始意识到世界与命运的异常。
“世间万物皆有规律可循,生老病死,草木枯荣都存在着客观的定数,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一个事实,如果事物的发展变化在某天违背了原有的规律,就像水往高流,日月颠倒,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推想……这个世界并非真正在依循着所谓的规律运行?”
等待气象变化的空暇时间里,佩莉欧与夏兰时常会讨论一些常人不知所云的东西,就以女巫身上发生的变故而言便能引申出其他重要性的话题。
“最近我偶尔会梦见同一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尽管她的性格与生活习性方面都与我相差无几,可是人生的轨迹却截然不同,每次梦醒我都会不由自身地陷入沉思,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我,我又究竟是谁……类似充满哲学的疑问通常都是没有答案的,可我却隐隐感觉,梦里的我和现在的我都是我,只是命运的偏差导致了眼前的结果……”
“你是你,你又不是你,前者的你不会意识到这些问题,后者的你才会怀疑这些问题,实质上你们都是一个人,听上去绕口,深入思考后你便会明白两者的差异。”夏兰平心静气地解析道。“命运可以塑造无数个你,但唯有你是独一无二的,打个比喻,你我都曾是命运长河里浑浑噩噩的一员,直至某天,命运掀起的浪头将我们无意冲上了河岸,自此,你我暂时脱离了命运的掌控,自此,你我才能清醒深刻地认知命运。”
“然而这一切并不意味着我们超脱了命运,对于命运而言,我们都是由于偶然因素下造成的错误产物,命运没理由会放任不理,所以在命运清除错误之前,我们必须率先扼住命运的咽喉才能获得真正的超脱。”
“说道超脱又谈何容易啊!”熟知命运伟力的佩莉欧喟然叹息道。“在造物主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是不自量力。”
“……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失败铁定是必然的。”夏兰道。“自由是自己争取的,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你我都不会给人生留下遗憾。”
佩莉欧的内心充满着迷茫与彷徨,一个人固有的世界观破碎后是很难重新建立新的世界观,如果某天突然有人告诉你,其实你是一直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甚至人生都是命运的精心安排,然后你便会意识到一个恐惧的事实,如果世界是假的,我是假的,那么我为何活着?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结果因人而异。
有人会坦然面对,有人会绝望自杀,有人会奋起反抗,有人会迷茫痛苦。
佩莉欧显然是最后一种人,她会经常和夏兰深入浅出地探讨这些问题,一方面是想麻痹内心世界的崩溃,一方面是想重新竖立人生的意义拯救自己,至于超脱命运这类不切实际的事情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相反,她会认为夏兰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异想天开,有些事情不是单凭努力便能实现的,命运是什么?身为女巫的她再清楚不过,古往今来,世界真的有人能过超脱命运吗?答案是没有!当年白银时代无上巫王座联合众多势力首脑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难道他一个无名卒子就能做到吗?
这些想法她不会说,因为她不会打击任何一个追寻梦想的人,梦想是伟大的,追求梦想的人同样是值得敬佩的,即便是你不认可的梦想。
……
……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天气如同佩莉欧预料的一样,风雪不再像原来凛冽,清晨一早,两人便匆匆忙忙地向星辰之森内的观星台赶去,万一错过了最佳的占星时机,谁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散落在星辰之森的观星台如今大多数都失去了主人,彷如一个个墓碑令人感到唏嘘,每个女巫的观星台都有各自运作的特点,在没有原主人的允许指导下,别个女巫是需要大量的精力才能弄懂其中的操作程序,所以佩莉欧才没有随便找个无主观星台使用的打算。
佩莉欧的观星台是一座形似白塔的圆环形建筑,风格十分简易,在铭刻着星图与法阵的高台顶层,她静坐在中央专注冥想,而夏兰守候在角落随时等待着她占星的结果。
赫瑞丝的命格之星回馈的反应非常微弱,而且一直在无规则地变换位置,佩莉欧若想找到对方,首先必须掌握她的移动轨迹,预判出她下一刻会出现的地方,唯有如此才能找到对方从而趁她消失前拉回现世。
观星台的弧形圆顶上方,神秘繁杂的星图上一粒粒微弱的星辰逐渐点亮,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弧顶都变得星光璀璨,恍如置身于浩瀚无垠的宇宙里,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蓝色细线经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