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之心头百般混乱思绪涌过,出了那客栈,上了坐骑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几圈,跟随了他多年的马儿如有灵性,驮着他直奔军营大寨。
等到魏大将军想起怀里揣的那封迟迟没有拿出来的信,已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从魏远之贸然出现的那一刻,泠渊陌心里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与魏远之的关系,兴许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他曾伤过她的心,赤宁城也确实是让她受了不少苦的地方,她一时犹疑,下不了跟他回去的决心,也是人之常情。
左右不过暂时离不了这中州皇城,他有耐性,慢慢等她的答复。
“你给我去皇宫外守着,有任何关于长公主的消息,都立即来回复。”
他找来修岩,下了命令。
“主人?你的伤……”
又替他换了一次药的修岩不免有些担忧,万一伤情有变,这中州虎狼之地,主人倘若陷入险境。
“无妨。”想到晨间还在自己怀中如水般温柔的小妻子,就连后背的伤也仿佛带上了甜蜜的滋味。
“主人,那姑娘……”同样想起宫里有个太久没见的晴儿,修岩的心也早飞了出去,不过临出门,还是惦记着主人交托给自己照顾的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孕妇。
“她的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明日再说罢。”
这世上太多的痴男怨女,都里,再无法自拔。
晚膳过后,沈兮珞一直未等回送信的小婢女,却等来了魏府派人捎的口信,想请她明日陪老太太去寺里礼佛。对于魏家这一众亲眷,沈兮珞说不上喜欢,但是对于曾给予她不少温暖的魏家老夫人,她还是甚为敬爱的。
不论她与魏远之的关系,就算是因为已故的母后,她这个小辈也无拒绝的理由。况且替皇兄祈福,也是她早就想过的。
因而这一夜,她暂时将已有些好转的皇兄交给了一名亲信太监,自己回了寝宫梳洗,准备早些就寝。
回到宫里,晴儿那丫头居然靠在小几边睡着了!原本想问问她送信的事是否办得妥当,又想到晴儿这几日替她照顾皇兄也是忙前忙后,前夜她在外睡得香甜,晴儿却是恐怕一夜未眠。
更担心晴儿送信时见了那人,免不得找她问东问西,或是对那人语出咒骂指责……想到这些,沈兮珞不免忧心。
她若真的跟那人回赤宁城,晴儿恐怕……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吧?
而皇兄,倘若皇兄醒来,这回还会放她离开吗?她摇摇头,轻悄地往晴儿身上盖了条厚重的褥子,各自安歇不提。
第二日,晴儿醒来的时候,她家公主居然已经早早出门,只留了字条说去寺里祈福,有人同行,让她不用担心。
晴儿本想告诉沈兮珞那信转托了魏大将军的事,又知道公主脸皮薄怕欠人情,肯定会责她一点小事还要劳烦将军,因而几下犹豫先回了宫里,没想到自己不小心睡着了,且一睡就是一整夜。
原本晴儿还抱着侥幸,魏大将军已将这区区小事办妥,兴许还不会让公主知道。
然而早晨宫里侍卫传来了消息,说魏大将军并未寻着客栈里那人,劳烦晴儿姑娘自己跑一趟,并将那封信原封不动地捎了回来。这下晴儿真犯了难……还好公主不在,她只能自己出宫一趟去补救了!
倘若晴儿能早一脚出宫,兴许她还能遇上侍立在宫门外一夜的老熟人修岩。然而宣平公主天刚蒙蒙亮便已出宫,上了魏府来接她的马车。
修岩见那阵仗,自己竟连上前搭话都不方便。
只好匆匆赶回客栈,回禀于主人。赤宁城主听了消息,嘴上没说什么,然而看那张有些苍白的俊颜无甚神采,眼底甚至还落了淡淡青色,显然昨夜休息得比他这个在外待了一夜的侍卫也没好到哪里去。
“确定是般若寺?”
良久,才听他淡淡一句。
“没错,中州这些权贵信佛的,都是去这护国般若寺。”
修岩小心地打量了主人的眼色,又往门外瞧了瞧,“那炽儿姑娘……”
“你让她收拾收拾,今日,便一起去讨个说法罢。”
就此,主仆二人加上一个美丽的姑娘,也在晨曦初露之时离城而去。
待到晴儿赶到乘风客栈,天字三号房的客人,果然不在呢!
只不过听小二说,那位客官刚出门不久,昨夜倒是一直都在,未曾离开半步,只不知为何先前来送信的魏大将军,会找不到人呢?
晴儿的疑惑,转眼在又听小二对那位银头发、俊得不像话的客官念念叨叨之时,好像豁然得到了解释!
护国般若寺,地处见彰城外西南方向,山林绵延,古寺清幽。
沈兮珞早年也随母亲来过一两次,进香祈福。
寺庙中楼宇仍是旧时模样,佛殿庄严,宝塔重重。
只不过现任的住持居然不是印象中那般慈眉善目的老方丈。
那为首的僧人,皮肤白净,鼻若悬胆,眉眼间更是有股难掩的fēng_liú。
尽管没有头发,头顶还有戒疤,仍看得出这位僧人不凡的容姿。饶是沈兮珞见惯了绝色男子,仍是被这位年轻的住持给惊呆了。
那住持像是见多了人们的诧异之色,对一众女眷的应酬虽算不上敷衍,但也维持着出家人的冷淡自持,并无对任何人多看一眼。
沈兮珞陪老太太在大殿拜了佛,上了香,跪在蒲团上潜心许了愿。
只求皇兄早日苏醒,中州稳定,无战乱之忧。
其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