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阁里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
想必是郦允珩在內侍的簇拥下回来了,现在正是他平日散朝的时间。
宛儿在花厅的软榻上探起头张望,却看到一片花团锦簇,香雾腾腾地飘移过来。
这一定是梅疏影又无事生非,寻了她什么错处,兴风作浪来了。
转眼间,那群香雾已到了面前。
随即陶夭带着挑衅语气的讲话声响起:“见了梅王妃,宛姐姐不该见个礼吗?!刚被降了位分,宛姐姐还没学点规矩吗?!”
绿珠、侍墨见她神态轻佻,对宛儿多有不敬,都瞪眼瞅着她,却也不敢多话。
宛儿冷冷地扫她一眼,淡然说:“王爷回来我都经常不见礼,谁又比王爷还有面子?!你把位分挂在嘴上,想必对上位都想疯了吧!冲我多狂吠几声,你主子看你忠诚,自然会给你升位分的!”
“你!”陶夭飞快地瞅一眼梅疏影,羞恼地质问宛儿:“我已是庶侧妃,还怀了王嗣,你位分跟我一样,凭什么羞辱我?!”
宛儿鄙夷地一笑,“我凭什么你真不知道吗?!就凭王爷对我的宠爱。王爷非要把我捧到手掌上,我有什么办法!”
梅疏影和陶夭气得身体颤抖,香雾群体都沉默无声,谁都知道宛儿所讲的,正是事实。
侍墨嘴角绽放出笑意,绿珠更是眉梢飞扬,眼露得意。
梅疏影回头往远处看一眼,似乎在寻找援兵。大概是没能如愿以偿,她收去了脸上挑衅、嚣张的神情,换了贤淑、端良的面容。
“宛妹妹,我们一同侍奉王爷,这礼节上么姐姐也不敢计较。只是妹妹在府外行事有失检点,给王府抹黑,也连累王爷丢面子。姐姐作为王府内主事,就无法置身事外了,少不得过来提醒妹妹注意分寸。”
“喔?”宛儿眉梢一挑,“梅姐姐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想是道听途说了什么虚言,或者就是无事生非吧!”
“若果真是不实之言就好了,”梅疏影嘴角浮现一丝莫测的冷笑,“如今满城风雨,都说苏王妃赠诗给南宫聿传情,要与其‘白首不相离’,还说宛妹妹有相离王爷之心。难道此事是空穴来风不成?!”
宛儿暗吃一惊,心说果然人言可畏,不知外界如何竟传出这般流言,但起因定是她给南宫聿题写的那首《白头吟》。
“宛妹妹不作声,想是必有此事了?!”
梅疏影正襟危坐,义正辞严地规诫说,“我们女子,就该在内宅服侍夫君,安分守己。妹妹偏要私自交接外界男子,惹得外面风言风语,街谈巷议,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现在王府被人指指点点,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王爷威仪名声严重受损,岂不是因你之过?!”
宛儿往梅疏影脸上扫一眼,说:“三人成虎事多有,众口铄金君自宽。不过是赠一幅字,何至如此?!想必是别有用心者捕风捉影,或者故意造谣生事也未可知。总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梅姐姐别借题发挥、小题大做就是。”
“叩见王爷!”
“给王爷请安!”
呼啦啦內侍、宫女、嬷嬷跪倒了一大片。
梅疏影和陶夭都慌忙见礼,郦允珩很迅速地扶住梅疏影,温和地叮嘱她“小心身体”。
宛儿留意到,郦允珩幽深的眼眸里,有一点冰凉、沉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