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墨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口,她点燃了烛火,橙黄色的光焰闪烁着,映照着房内的床帐、桌椅。
侍墨去床边的亮柜上取针线,她打开针线匣,伸手触到了一个软乎乎、滑溜溜的东西。
侍墨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下意识地甩着指尖,仿佛要抖掉什么东西,口里禁不住惊呼一声:“啊——”
一条笔头粗的黑白条纹的蛇,在针线匣中直起上半截身体,吐着芯子,眼睛里发出阴森的寒光,盯着侍墨。
侍墨反应机警,早已往后退了两步。
她这时才看清,床上也有两条手腕粗的棕黄色大蛇盘绕着。天哪,床边的地上还有一条……
侍墨两腿颤着发抖,动不了也不敢动了。
因为她担心,万一她身后某处、地上也有蛇,若被她踩到或惊动,定然会迅速袭击她,她的小命就葬送在这里了。
侍墨紧张地往两边瞥瞥,又赶紧盯着床上那两条蛇的动向。
她不知它们何时会闪电般扑过来,用锋利的毒牙,给自己致命一击。
奇怪的是,那两条大蛇,还有亮柜上的条纹蛇,并没有向前攻击自己。
它们的身体正在缓缓远离自己,突然倏地游走到暗处,藏匿起来不见了。
侍墨哪里还敢呆在房里?赶紧转身察看,她看到了一条游走的蛇的尾巴,很快消失在角落里不见了。
侍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没命地逃出房间,狂奔出数丈远,这才缓缓停下疲惫的脚步。
侍墨手捂着胸口,好久,那“咚咚咚”急跳的心脏才趋于平静。
侍墨想:房间里突然出现那么多不同种类的蛇,不用说,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侍墨小时候见过很多蛇,她认出房里的蛇都是有巨毒的,放蛇的人应该是——想让她——死。
可是——
那些攻击性很强的蛇,却为什么纷纷躲避她,无一例外呢?
侍墨不由想起话本里说的,神仙给了人一件七彩霞衣护体,让人免受伤害的离奇事来。
侍墨摇摇头,难道我也有七彩霞衣不成?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香袋上。
“香袋?!原来是它!”
那晚做香袋时的情景,在侍墨眼前回放……
宛儿准备的药材太多了,往香袋里装时就有点费力。
侍墨使劲儿往袋里塞,还是剩下了点,就说:“放太多,香袋鼓囊囊的,不好看。少放些吧!”
“不行——”
宛儿笑道,“我费了好多功夫才配齐的,一点儿也不能少。方法总比问题多,你们想法解决吧!”
绿珠撇撇嘴:“主子一定是危言耸听了。就算少点儿,又能怎么样呢?”
宛儿一本正经地说:
“我分析了每一种毒虫的习性,精心配制了这些药材,装在香袋里,管保百毒不侵。若是少了,效果我就无法保证了。”
绿珠不以为然地质疑说:
“一个香袋也能百毒不侵?它顶多吓吓蜈蚣、蝎子一类的小东西吧!若是毒蛇来了,一闻这么香,以为是饭团子,张开大口就把香袋吞到肚里去了。”
宛儿笑道:
“你以为蛇也像你那样饿死鬼托生啊!”
侍墨咯咯地笑起来,绿珠扮个鬼脸,也咯咯笑着做活去了。
……
现在看来,宛儿此言不虚。这香袋里的药材,果真连毒蛇也避之夭夭。
侍墨眼睛里一阵潮湿。
想不到,自己这次逃过此劫,也是托了主子之福。
这个赠给小王爷的香袋,阴差阳错地救了自己一命。
周围一片寂静,厢房的灯光间或有亮着的,大部分都已经熄灭。
此时已经是更定时分,该休息了。
可是侍墨,哪里还敢回房间里去,与那些粗粗细细的毒蛇共眠呢?
在沙允武的庭院里,侍墨可称得上是举目无亲。
丫鬟、嬷嬷,侍墨一个也不熟识。
何况,那些人都唯新王妃的马首是瞻,侍墨是休想从她们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帮助的。
唯一可以求助的,就是沙允武。
可是……
刚才离开沙允武房间时,那传出老远的鼾声,让侍墨迟疑了。
打扰小王爷的睡眠,其罪非轻。何况王妃也在,夜晚去敲人家夫妻的房门,总是不妥当。
难道,今晚能在这庭院里熬一夜?
侍墨抬起头,看到半轮圆月被黑云遮挡着,星光也显得黯淡,天空有些阴沉。
侍墨迟疑不定,在庭院里徘徊。
露重霜冷,侍墨身上衣衫单薄,渐渐觉得寒凉侵骨,难以耐受。
“阿嚏,”
一个喷嚏之后,侍墨又连打几个寒颤。
她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
如果受了风寒,自己倒无所谓,只怕会伤及胎儿。
侍墨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到沙允武住的房间那边走了过去。
侍墨向阻拦她的侍卫讲明原因,求侍卫去向王爷通禀一声。
可是,不管她怎么央求,都没有侍卫愿意冒着惹怒王爷、得罪王妃的风险,去替她通禀。
侍墨顾虑腹中胎儿,索性横了心,在房外高声喊道:
“侍墨求见王爷、王妃——侍墨求见王爷、王妃——”
“王爷——王爷——”
不多时,一个侍女走过来,对侍墨说:
“王爷、王妃说了,不管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姑娘请回吧!”
侍墨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