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珠回京以来,过得极是愉悦,却不知多少京中贵女因她的到来而心生嫉妒与怨恨,其中以陈妙芸为甚。

“母亲,我心里真是堵得慌。这傅明珠一回京,就全然盖住了我的风头。”陈妙芸坐在母亲秦氏的屋里,捏着帕子,愤愤说道,“外头都说她诗画双绝、善于中馈之道,且光明磊落不藏私,光风霁月,有竹下之风。跟她一比,我就是不识大体、困于闺阁的小女人而已。杨掌院竟还请她做了女学的夫子,十几岁的夫子,从来不曾有过,更是又抬高了她的地位!难不成叫我去教诗画我教不了?不过是杨掌院不愿意叫我罢了。”

秦氏年约三十五六岁,一身胭脂色家常便服,神情恬淡。听女儿发泄完了,她方问道:“妙娘,从小你在京城女学里,学问是一等一的。便是傅明珠回来了,她的诗画也未必是人人都觉得最好吧?我可知道,还有许多人是站在你这边的。”

陈妙芸想了想,点头道:“那是自然。”

秦氏意味深长地笑了,道:“妙娘,所谓关心则乱。你的心思,娘难道不知道么?因为那螃蟹图的点评人,都杨逸臣;邀请傅明珠去授课的,是杨逸臣的姑母,你才慌了,才不舒服。”

陈妙芸被母亲说中心事,低下头扯着帕子,半晌方闷声道:“母亲,一回是杨公子直接点评的,一回是请去女学教书。我心里可害怕了……”她心慕杨逸臣已久,又觉得两人身世才华俱是登对,谈婚论嫁乃是水到渠成,怎知斜里杀出个傅明珠来。

秦氏拍了拍女儿的手,道:“妙娘,稍安勿躁。你道为何人人捧着傅明珠?盖因英国公府的缘故,只要安荣大长公主尚在,人人捧她并不奇怪。至于谈婚论嫁,则不是嘴皮子的事情,要看实际利害了。杨家自诩清流,从不与勋贵联姻,勋贵之家与皇室牵连太多。而且,你要记着,一众女孩儿中,尚书夫人最喜欢的可是你。”

陈妙芸眼睛一亮,道:“我真是气糊涂了,竟把这给忘记了!”

秦氏气定神闲地道:“尚书夫人出自衍圣公府,她恐怕更是不愿联姻勋贵了。杨尚书早年未发迹之时,得尚书夫人助力甚多。妙娘,你可明白了?”

陈妙芸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笑道:“母亲,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秦氏心中微微得意,只面上仍一派持重,道:“妙娘,女人的厉害,得藏起来,不必显山露水。尤其,如今你父亲在朝堂上事务繁杂,韩阁老、江阁老、刘阁老都不是省油的灯,家中后宅更不可出乱子。”

秦氏乃是陈阁老的继室,比陈阁老小了十余年,育有一子一女。因着与陈阁老是老夫少妻,两个儿女又是老来子,且她本人善于察言观色,深得宠爱。如今,内阁有四位大学士,分别是韩增、陈赟、江一宁、刘道安。四位大学士都是一年前夏阁老等前任内阁解职后方入的内阁,如今仍有不少摩擦。

陈妙芸知晓其中利害,忙点头应承。

此时,在京城里,霍衍也在为自己的婚事烦恼。徐先生吹胡子瞪眼地在他的耳边不知念叨了多少回:“重阳登高这么好的机会,将军你居然没去!到了野外,哪里还有什么屏风!那日落霞亭,不知多少人都围观!听说唐家小姐的诗词就拿了第三,显然是极有才华的了……”

霍衍虽说是个冷性子,但是,对于徐先生这个诤友军师,还是比较给面子。最开始他会辩解:“我已经叫段德功去调查了,过些时日便好……”

可徐先生还有一连串的问题:“这种闺阁女子,便是有了调查,难不成你自己就不要亲自看一眼吗?总得找个机会去见一见啊!难不成将军还想翻墙入户?还是想到了结婚那日才知道长得母猪还是貂蝉?……”

霍衍招架不住,只能直接遁走了。

好在段德功不辱使命,十月里终于把三位小姐的资料整理出来了。只是递给霍衍的时候,段德功很有些赧然,道:“将军,因着三位小姐多在内宅行动,除了些有据可查的事情以外,不少都是家中下人的描述,也不知可信度多少。”

周家小姐名翠翘,幼年随武宁侯在云南长大,善于骑射刀剑。霍衍摸摸下巴,想到这个不错,有共同语言。继续往下看:拜了一位苗医做师傅,善用苗药,据传闻会下蛊,因不喜前头两个未婚夫所以下蛊了……霍衍瞪了段德功一眼,这都是什么?段德功硕大的身躯缩了缩,努力减少存在感。

杨家小姐名芷,自幼在京城长大,精通琴棋书画、管家理财,行为文雅,举止得宜,如今帮着母亲主持中馈,深得祖母、母亲的欢心。后头列了一堆杨小姐何时参加诗社画社写了什么画了什么得了什么名次,霍衍一看只觉得头晕。

唐家小姐名琪,幼年在江浙长大,热爱琴棋书画,但身体瘦弱,需用极贵重之药材方可保养,又心思敏感,常有伤春悲秋之心。后头列了那贵重药材单子,还有她从前写的伤春悲秋的词,又有到京后延请大夫多少次用了多少钱。

霍衍再看了段德功一眼,神情甚是和煦,道:“调查不错,苗蛊的事,你再去探探。”

段德功松了一口气,领命而去。

霍衍将那报告拿给了徐先生,道:“徐先生,如今我只要去看一看这杨芷长得是方是圆。给我弄张可以看清楚脸的请帖就成了。”

徐先生看着霍衍离去,方捡起那报告仔细读了起来。

相看的对象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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