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想要的机会很快就来了。临近中秋,吏部尚书杨博给京中的青年子弟广发请柬,邀请他们参加杨府的螃蟹宴。

徐先生拿着这请帖,笑眯眯地道:“真是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将军,这螃蟹宴虽是借的中秋之名,却实打实的是男女相看的意思。杨家几位小姐都正当韶华,寻些门当户对的公子看看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不好做得如此明显。我听闻杨夫人也给好些世家小姐都发了帖子,大约我们中意的几家姑娘都会出席。你恰可以去看看虚实。”

大胤朝民风颇为开放,一年四季好些时节都被用来做男女相看之用。元宵、七夕自不必说,三月赏桃花、清明踏青、端午游船、六月赏荷、中秋赏月、重阳登高,主家随时都可操持一场相看宴。诗社画社之类的,也偶有此类性质。

很快到了赴宴这一日,霍衍穿了一身黑色窄袖束腰长袍就要出去,徐先生眼疾手快拦住了他,道:“将军,要不换身衣裳?黑色衣裳气势太盛,莫吓到了小娘子们。”

霍衍一愣,他自己从未在穿着上头花过心思,拿到什么穿什么。听得徐先生如是说,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衣裳,并不觉得有甚不妥,也不换衣服,直接出门骑马而去。

到了杨府门口,门外早已停了不少马车、轿子,男宾女客各走一边,门前都有人候着迎接。

霍衍将自己的请柬递了过去,那管事诧异地打量了一下,方笑道:“难得霍将军光临!有请有请!”忙安排人领着他去设宴之处。

设宴之处在后花园花厅中,花厅临水而建,又有前院□□,前院有兰花兰草,后院有桂树紫薇。男客都聚在前院,说些经济仕途;女客则聚于□□,诗词书画、美衣华服自才是讨论重点了。花厅里,早已摆好了宴会长案,用纱质屏风隔了两半。用宴之时,男女客便可彼此相看。

霍衍站在前院,有些愕然。还以为他一进来,便可看个一清二楚,继而打道回府,怎想到还有这一番曲折。他自西北边境来,见多了爽直痛快的西北女子,当真对京城贵女这一套又一套的作法很不耐烦。

他回京不久,这庭院里的人多数便不认得,于是便只站在边上喝茶。突有人走上前来,拱手道:“霍将军,难得光临,有失远迎!幸会幸会!”

“不敢当!敢问如何称呼?”霍衍回礼,问道。此人一副主人姿态,大约是这杨家的公子,弱冠年龄,仪态甚佳。

“在下杨逸臣,奉祖父之命在此招待各位。若有不足之处,但请见谅。”杨逸臣微笑道。

“原来是状元郎,幸会!”霍衍也拱手道。杨府能自成一派,与其出色的子弟不无关系。去岁的新科状元便是这杨博的孙子杨逸臣。

杨逸臣又将霍衍介绍给场中诸人,场中不少公子少爷虽或多或少有些祖荫,但能收到杨博的邀请,便也多少有点见识。对于起于草莽的霍衍,心中或有些不屑,面上却分毫不显。反而纷纷询问起北边的状况,又对他的战绩一再赞扬。只霍衍本是沉默寡言之人,略说了几句,众人也就转了话题,霍衍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这话题一转,就转到了今日赴宴的姑娘身上。

“听说陈妙芸也来了,上回看了她的画,当真是蕙质兰心!”一名白袍公子摇着扇子道。

“确实。那般美人,还精通琴棋书画,当真叫人仰慕。”

“听说英国公府的小姐这回也来了,这才真真是掌上明珠呢。”

“听说傅明珠也是诗画双绝,不知比陈妙芸如何?”

“不是很快到中秋了么?早已定好,用这个作诗作画的。”

前院众人正在热烈讨论之时,后院里的姑娘们刚刚接到这次活动的考题。诗画交流,是相看宴的惯例了。众人都有所准备,文房四宝早已备好,一时间,后院里静悄悄的,只有纸笔沙沙的声音。

傅明珠此番前来,是冲着螃蟹宴来的。只琢磨了一瞬,便落笔了。寥寥几笔,画出两只横行霸道、憨态可掬的大螃蟹,正举着大钳子,从大圆瓷盘里爬出来。想了想,又在瓷盘里添了一株金桂。她素来喜欢山水花鸟,又嫌工笔太繁琐,自己便琢磨着画些写意的,重在□□而非其形态。

很快,众小姐都做好了。傅明珠起身去看别人的画作,不得不说能来这儿的姑娘都有点真才实学。秋山月夜、枫林红叶、嫦娥奔月……也有好几个人做了螃蟹图,其中一幅工笔小品,螃蟹菊花图,甚是精美。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只不少人过来与傅明珠打招呼,赞她画的生动。

傅明珠此刻方有空去打量今日来会的女客,赵令宜凑在她身边一一给她介绍:“粉色罗衫、白色罗裙的是陈阁老的yòu_nǚ陈妙芸,站在蒋氏身旁的三个姑娘是杨尚书家的几个孙女儿,那穿着桃红色比甲的是都察院唐御史的女儿唐琪……”

此番主持后院的,是杨尚书的嫡长孙媳妇蒋氏。她命人将画作小心收了,拿到前院去给诸位公子品评。

傅明珠悄声问赵令宜:“怎的都是文官家的女孩儿?也不见勋贵的?怎的偏又邀请你我?”

赵令宜掩唇道:“杨尚书精着呢。邀请什么人,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道弯儿。”

傅明珠若有所思,突想到什么,正要说话,却听到蒋氏站到庭中,朗声道:“各位姑娘,里边请吧。螃蟹宴便要开始了。”

傅明珠与赵令宜皆是饕餮,一听有螃蟹,旁的事情早就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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