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一条溪水潺潺,来到一处断坡,陡然倾泻成瀑布,汇聚成潭。高大的乔木,树叶葱茏,把清潭遮掩其中,这是一处静谧的所在。
瀑布下,一人裸着上身,双眼闭阖,如雕刻的石像,一动不动,任流水把他全身浇灌湿透,似乎仅有如此才能让他保持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岸边传来了脚步声,一袭长裙曳地而来,在离他比较近的向水潭突出的一石块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好看的女人,红色的广袖长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艳红的嘴唇,眉间一朵红梅花钿,衬得肤色白皙,冷艳动人。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冷眸如浸水的琉璃,波光微漾。
秦言墨岿然不动,冷峻的五官面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人来。
上官红衣默默注视着,也不说话。
天空的乌云在慢慢汇聚,风也渐渐狂乱起来。有绿叶跌落到水中,随着潭水在打转。
上官红衣抬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明艳的脸庞终于染上些焦虑之色,她打破沉默:“够了,不能再淋下去了。”
秦言墨紧闭双眼,继续选择沉默。
“还在生我的气?”上官红衣冰冷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微不可闻的无奈。
秦言墨愤而睁眼,凉凉地一说:“可满意?”
满意又怎样,不满意又怎样?她要的只是他安好而已,仅仅如此而已!但这样的话从来不会从她口中说出,她冷硬回道:“我就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为了你,我甚至可以......”
话音未落,秦言墨从水潭中腾空而起,落在她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锁住她咽喉,“我警告你,下不为例,再自作主张,别到时怪我不念旧情。”
被锁住喉咙的上官红衣脸涨得通红,呼吸苦难,但自傲容不得她求饶,“呵,好一个下不为例,就算......你要杀了我,我还是要这样做。”
她虽冷漠但并非无情,她的心也是肉长的,也是会心痛的!
昨晚一夜无眠,隔窗望月,心里把他想念个千百回。心再痛又何妨?为了他,她可以更心狠。
一向冷静自持的秦言墨,此时怒气蓄满了眸子,锁住上官红衣的手收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喉咙碾碎。他恨被人操控的感觉,他真是恨不得杀了她。
上官红衣感觉快要窒息,依旧傲然回望他,他怎么对她,她都会无怨无悔。
目光相接,如相交的锋刃。须臾,秦言墨闭闭眼,再睁眼时,眼睛里又是他惯有的淡漠冷然,松了手,身子再次没入清潭中,被瀑布从头贯彻而下。
他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做,终究是为了他的!
在他松手的那一刻,得以自由的上官红衣猛地踉跄了两步,有些轻微的咳嗽,但又不示弱,硬是忍下了不适,待呼吸顺畅些,她挺直身子,整理下衣领,拂袖而去。
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停下步伐,带着许些关怀之意,“将要下大雨了,你明知道你身体......”顿了顿,“还是早些回去为好。”说罢,便毫不犹豫离去。
那抹红衣消失后,一个慵懒的声音不远处响起:“哎呀,真是一对相爱相杀的人儿啊。”白于飞叼着一根狗尾草,倚靠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上,看着伊人离开的方向惋惜。
秦言墨表情不变。
“如此美人,如此残忍对待,当真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白于飞自顾道,“诶,我说言墨啊,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把美人送给本公子我啊,本公子温柔体贴,风度翩翩,无数女子为我疯狂,我相信你这位美人也会抵挡不住本公子的魅力的。”
一物破空而来,击打在白于飞的手背上,他吃痛叫着跳了起来,怒喊:“秦言墨你干嘛打我!”
“下次再胡说八道,小心挂在你脖子上的这颗脑袋。”秦言墨掌劲一挥,潭边的玄黑衣随力道起飞,他一跃起身,半空中穿上衣袍,旋即踩着水面,落到岸上。
“你!”白于飞气的跺脚,不过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是打不过这家伙的,有苦也只能咬碎银牙默默吞回肚子里。
不过——
白于飞目光灼灼地打量了秦言墨一圈,“啧啧,面色红润,看来暂时是死不了了,早知道我就不亲自跑一趟了。”
这事儿对这家伙来说太重要了,所以他千里迢迢亲自跑了过来,亲自带消息给他,不过看他目前状态明明很好嘛,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法子。
闻言,秦言墨有片刻的失神,脑中闪过一幅黑暗石室的帷帐内......他及时制止再想下去,朝白于飞:“这么说消息确定无误了?”
“嘿,那自然!有我白于飞出马,别说这点小事,就算......”
“恩,那就好,下次有事再见。”秦言墨没有等他自夸完,丢下最后一句话,身形一展,顿时消失不见。
“诶,你你......我不是你手下。”白于飞对着秦言墨消失的方向暴跳如雷,“你不可以随便命令我......”
然而幽幽山间,只有他的声音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