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临近,各毕业班都在加班加点,做着最后的冲刺。至祥的功课也紧了,卷子、测试、复习题、参考资料多起来。早读课上,至祥有些瞌睡,想起昨天晚上因想得太晚到晚上:30也未睡得着觉。说是想问题,其实是在想人的思想。班里琅琅的读书声,至祥想起一部小说中写的故事:一个经常骂别人的人非常讨厌别人骂自己,但是自己经常骂别人他尚不知觉;若是他能想到别人骂自己时自已是反感讨厌,而自己骂别人时别人也是同样的反感讨厌,则他就可能不会骂别人了。
至祥自言自语说:“文学,也许只有文学才能拯救人的思想,才能拯救我自己。”至祥想起了政治书中的封建思想和家长制,他想打开政治书看一看,他拿起政治书翻到了叙述家长制的一页,他又突然想到或许不是自己不爱读书,若是自己本着自己的兴趣爱好读书又是什么样子?或许跟现在不一样,或好或坏,但是至少不厌恶读书。至祥看着前面的郭星芮,星芮的辫子散落在桔红色的衬衣上。不知为什么,自己刚来时很喜欢她,到现在看她,心里已是平平淡淡,只记得曾经默默喜欢过她。
看着星芮就想起云杏,云杏约165米,长发梳着小辫,白里透红的面容,在自己前面的一个位置上坐着。自己只是平常淡淡地看着她,哪曾想自己现在心里想的全是她。至祥痴痴地望着云杏,云杏偶然间一回头看见至祥在望自己,登时心中羞涩脸色绯红说:“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至祥低声说:“我就是想多看你几眼。”班里读书声高,但云杏能听清楚,扭回身用胳膊肘放在至祥的课桌上,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就说:“我没听清你说什么。”便又扭回身趴在桌子上读书。至祥说:“听清楚听不清楚由你。”
云杏趴在桌子上想着至祥,想着自己喜欢的这个男孩子,想起中考,中考完则毕业,毕业后就分开,分开后也不知有缘无缘再想见。心中不禁惆怅悲凉,她不想往后想,两眼直望着前面的黑板,黑板是擦拭过的,什么字也没写。黑板有些白,是黑板擦用的时间久了擦拭黑板时留下的痕迹。两耳边响亮的读书声扰不乱她的内心,她的内心平静而失落。直到八点她才被下课的钟声惊醒。她长呼一口气,收拾早读的书拿起数学和数学资料为下一节数学课作准备。
李静丹是至祥班的数学教师兼班主任。她年纪45岁,身体有些胖,已连续带了四届毕业班。她的女儿在这所中学读一年级,小儿子在小学读五年级,今年就要考中学,丈夫是国税局的一名公务员。现在临近毕业,她要把较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毕业班的学习上。她站在校园里学习园地的图画旁,看着三楼的复习二班,默默想“如果我也是商人,那么毕业班就是我的产品,一个商人能不能赚钱,就要看她的产品质量的高低,一个教师的教学水平就要看她教的班的升学率。”毕业班的班主任是较累的,但工资比同职称的教师要高。除基本工资550元,还有加班费、津贴费,多的150元,少的八0元。若毕业班的升学率高又有资金,数额不等,或300元或200元。
远处看见同事吴新敏走过来,她等一会儿,吴新敏手里拿三本书,戴着350度的近视眼睛。吴新敏说:“没去上课?”静丹说:“还不到上课时间。下一节。你下课?”新敏说:“刚走出教室。”静丹说:“用不用你接兰兰?”新敏说:“接。兰兰上下学都得我接送。”静丹说:“他不管?”新敏笑说:“他不管。事忙。”静丹说:“他就是挺忙的。男人都是挺忙的。”新敏说:“事忙?他是喝酒打麻将看电视,他也不去接孩子上下学。不过说起来也忙。早饭午饭都不在家吃,现在卫生系统又要检查,跑乡下镇的。”静丹说:“又要检查什么?”新敏说:“谁知道检查什么。找个理由就是检查。即使检查,说忙也忙,说闲也闲。没准儿。大娘好些了吧?”
静丹说:“好了,好些了。吃饭睡觉都还好,就是精神上不来。”新敏说:“年龄大,有个病也是正常。”静丹说:“话是这么说。但你想,除了我爸,谁能在家总是陪着她?每个人的工作都很忙。我那两个兄弟在做肉食品批发,跑东跑西的,哪儿有闲空儿?我这,毕业班又要中考,印卷子、做测试、开班会,整天都在忙,又要抽空照顾我这一家人,哪能天天在家陪着我妈?”
新敏不语,用手把拿五本书裹住紧握,抬头看东南方的太阳,阳光有些晃眼,忙又转头看校园西面的六棵垂柳,青绿的柳叶随着南风向北摇曳。静丹说:“人哪,只要一老,什么事都做不成。想念青春。青年时一无所有,但只凭这两只能做的手就能有饭吃有房子住。我现在还能记得我梳着大辫子在街市上买红衬衣染红指甲。现在,还不到40岁就有白头发了。我是不是老了?”新敏说:“不老不老,即使头发全白了,把头发染黑也是个年轻人。”静丹笑说:“不跟你闲聊,我得去上课。”新敏说:“我回办公室。”
正是下课时间,静丹走进教室,有的学生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有的在写字。胜军正在睡觉,至祥忙推醒同桌胜军,胜军睁开眼睛抬头看见静丹,忙揉眼睛坐起来说:“班主任没看见我睡觉吧?”至祥说:“看见了。”胜军说:“看见还不早推醒我?”至祥说:“偏不推醒你,让班主任看看你睡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