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能一出生就在豪门世家,或是世族大家那真真是老天给予最大的便宜。这不是人人能得的,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天生比普通人得到这样的优越。是大多数人想都想不来的没事。
所以,暮海更无法理解博昌了。他望着前方独自向前行走的背影,很想追上去好好问问,但他顽固的性格再三阻止他的言行。他唯有老老实实跟在博昌身后,准备跟随他一直回到无幽盟。
在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一段路程后,竟然在林间岔路口遇着难得的茶水摊。博昌停下脚步来,回头问暮海。
“你渴吗?”
暮海又惊又奇,一时不知怎么答。
“若是累了,就这里歇一下吧。”
博昌的脚步并不疲倦,但还是在茶水摊落了座,甚至替暮海要了茶水。面对如此照顾,暮海有些受宠若惊,他还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博昌再迟钝,也能从暮海捧着茶杯的目光中看到了感激。
“不过是一杯茶而已。你不用这样激动吧。”
“没,没有。”暮海甚至结巴了,低着头去喝茶。“只是有些奇怪。”
“没什么可奇怪的。”博昌知道,那是因为无幽盟内固有的等级待遇才让暮海对这一点点的照顾就惊吓住了。“是无幽盟太奇怪才对。”
暮海对博昌这样的直言不讳有些惊了。恐怕也只有这位少主才敢这样说话。他这样的小人物若是说了这样的话,会被拔舌头的。
“在我这里你不必拘谨。若是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会介意。”博昌没有那样的差别待遇,他更想听听其他人的真实想法。特别是对于无幽盟的。
“我没什么说的。”暮海早习惯了谨言慎行,“只是希望少主能早日回去支持大局。”
“我不正赶着路嘛。”但他走得并不快。甚至他希望这条路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没有尽头。
“但少主并不希望回去吧?”暮海不傻,“少主好像并不喜欢那里。”这是他最大胆的心里话了。还有一句更大胆的话,他未说。
“我也不喜欢自己的亲父。其实你还想说这句的吧?”暮海低下头,还是觉得刚才自己的说的太多了。“这没什么,恐怕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就这样,你们竟还愿意我回去?”
“这是盟主的意思。”别人无权插手。
“他终有一天身体会好的,到时候再把权力交还给他?”博昌一针见血道,“我只不过是傀儡罢了。一件让他觉得放心的工具。因为我身上的血皆继承与他的,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他,唯有我不会。”
说这样的话让博昌痛苦,但他的口气却是轻松自然。好像平述一件司空见惯的事实,或是一则早已传遍大街的闲事。唯有落在暮海的耳朵里,才显得扎耳。
难道这个就是,虽然有这样的身世却依旧痛苦,回避,不愿回家的原因?暮海还想有一点懂得博昌的苦处。但他还是不得不依照命令带着少主回去。即便两人走得道的确是回无幽盟的路,但心却是两条的。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要将他带回去就是了。其余的,不是他能插手的。所以,面对博昌的平静叙述,他只默默听着,静静喝着茶。等着休息够了再上路。
而博昌也真的只是在叙述普通事而已,他并不奢望暮海对此说出什么看法来。他能走在人迹稀少的小道上也是一件难得的享受。在这里没有任何束缚。只要把心放开了,他便是自由的。
“老板,收钱!”暮海喝完茶,主动将茶钱搁在桌面上。但摊主并没有回头。
这小茶摊除了他们俩,并无其他客人。更不可能是因为忙不过来才不对他们回应。暮海多看了摊主两眼,才查觉那人耳朵不便。于是,将钱搁下就走。
两人走出茶摊也不多久,前方又闻马蹄声。又有路人经过,那茶摊怕是又有生意来了。暮海与博昌两人正替那摊主想着这一单生意。但马蹄声还未靠近过来,就听见两道破空声划过两人面前,直往那茶摊而去。
“少主!”
暮海警觉得将博昌拦在身后,想躲入林间灌木后再想究竟是什么人在偷袭。但那两道破空声直击入茶摊后,唯击伤了那个摊主。见他倒地不起,便再无更多攻击。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实生意人,何苦这样害他?两人很是不解,却见出手偷袭的人正骑着马,毫不避讳大摇大摆地从道路那头行驶过来。两人刚要躲避,却见着马上之人甚是眼熟。
待博昌看清来人,不由得恼怒。但理智让他强压下火气,先要上前问个清楚才行。
两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暮海看见来人一阵放心,急忙上前抱拳道:“吉祥大人怎亲自来此?少主我已接到,不必挂心。”
马上之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吉祥。他没有接暮海的话,只对着博昌的不悦的眼神道:“少主早该到无幽盟的。我见着晚了两日,便着急亲自过来看看。没想,你们还挺悠闲。”
博昌听他此话,心中的恼怒更是冒了火。
“我今日才出城。你何必来催。更何苦要害人?”难道这个人不害人就不舒服吗?博昌注视这吉祥的目光从不悦到恼火,但在吉祥的眼里毫无威胁。
“若是少主早两日出城,或是不在这里随意停歇聊天,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这不是在大胆教训他吗?
博昌这会儿竟恨不能搬出无幽盟的那套等级制度来治人。可惜,这些规矩在这个人面前毫无作用似得。
他是个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