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学乖,也并非一定是懦弱的表现。也可能是那人心中有更强烈的愿望非要实现,因为身边没有人会理解他,帮助他,唯有他自己才能依靠。还有,他所匍匐之人虽是屈服了自己的人,但也是唯一能对自己有用的。低头也能得到一些好处的。
推开沉重的石门,门后就是他所要见的那个人。但与刚才他一路走来所设想的不同,那个人看似毫发无伤,甚至气色俱佳,哪里像个将死之人。
这让博昌吃惊得差点失态而定住身,愣了神。
“你回来了。”
那声唤很是亲切。就像一般父子相见的关心,虽不热情,淡淡的,也显得温馨。若是外人见到,定也是如此想的。
博昌对着穆云海,低下身,应了一声道:“是的,刚回来。”
“刚回来,不歇歇就来看我。”穆云海并没有说些严厉之词来训斥,甚至真心关切,“你定是听了吉祥的话吧。”
“他说您的身体不好,所以我就来此打搅了。”
“他说的太过了。你见我怎样?”穆云海甚至笑了起来,带着慈祥,“我虽上次受了点伤,但还过得去。调息了几日也无大碍。”
他甚至冲着博昌招了招手,叫博昌到他身边坐。硬冷的石室之中,任何陈设都是硬冷的。除了那张石桌上垫着的锦缎,上面繁花之色在这间石室之中烧添一些暖意。
博昌很想立刻对穆云海问元主正清的寄体去了哪里。但此刻气氛还算融洽,他找不到破坏它的理由。也为了之后能更容易开口,他难得讨好自己的亲父,主动倒了茶在穆云海的面前。
“你出去一趟,似乎懂事一些。”穆云海接过茶来,一饮而尽,“但你毕竟这次还是犯了错的。所以,我也就不得不惩罚你。”
“罚我就好了,千万别动正清的寄体!”
最终,博昌还是没忍耐住。穆云海也没为难他,只是对他这般的执着轻笑两下。
“原来你还是很关心她的。来我这里也是想打听她的事吧。”
这些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穆云海的那双眼呢。博昌也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做个孝子,首先穆云海就不是他所想的那种慈父。
所以,博昌也不刻意说些假话来哄骗穆云海。
“是的。我见房间里空着,想必是父亲大人您的安排。”
“所以你就来我这里,想问她的去向?”穆云海替他说了心里话,“这没什么。我知道你必定会这样做的。你也放心,只要你还是无幽盟的少主,她自然还是会好好的。有人照顾。”
“那就让我看一眼。”博昌可不会因为穆云海说一句放心,他就真的放心。究竟是在何处安放,由何人照顾,他都十万个不放心。
穆云海的眼眸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将手中的茶盏,轻放在锦缎上。用眼神指了指某面石墙。
“她就在那边,在我的隔壁。”
随着穆云海的眼神望向那面墙,博昌狠狠压住自己立刻想站起来冲破那面墙的意念。他只得悄悄在桌沿下,暗处,紧紧抓住那块锦缎来,分散自己心中的焦急。
“那边很安全。”穆云海再一次声明这样的决定,刻意让这样近在咫尺之间的距离,试探博昌的心意。“如果你还不放心,可以过去瞧。”
“不用了!”博昌用力站起,用力说道,他下定了决心,“有父亲大人在这边,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他这样的隐忍让穆云海替他叹息一声。在空旷的石室中,这声叹息也被放大许多倍,变得异常清晰响亮。
“你这样我反倒觉得自己压迫得你过分了。”穆云海闪亮了眼眸又道,“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终究要接手整个无幽盟的,却留有这样大的弱点,可是很不利。”
“父亲大人尽可以放心。我会尽力做好您所吩咐的每一件事。”
这样的话说的生硬又不实,没法让穆云海满意。
“我所吩咐的每一件事?”他反问道,“你知道我最想你做什么事吗?”
博昌抬起头,直望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中。
“我最想你亲手除掉那个弱点。”
那块桌布被博昌捏的更皱更紧,怕是要用力扯破了。最终,那只捏紧的拳头还是松了开来。
“为何?”他竭力让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来。
“我的儿子应该是要接受无幽盟,要做大事的人,怎能为这点儿女私情阻碍了前进的道路。”
“为了?”
“小城?哈哈!”穆云海没有责怪博昌的轻视,大笑出声,又立刻收了声,在石凳上静坐片刻。“洪国的疆域何其广阔,我又怎会为了眼前这块小小的安身之所来牺牲我儿子的一生?”
此话却是让博昌心生疑惑。在穆云海的身上还有一些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他一直都未曾告诉自己。也是博昌一直不明的地方。
“父亲大人,这是何意?这无幽城不就是您的所辖吗?”
“这话也是没错。”
穆云海的目光好似能穿透了层层厚实的石墙,看向远方去,一望无际的广阔之境。
“但这里太小了,容不下你父亲的野心。”穆云海的目光又回转到博昌身上,“我也需要你这样的继承人,同我一同去实现愿望。”
“什么愿望?”博昌虽问出口去,但心里隐隐有种预感。穆云海的野心庞大,怕是自己难以承受。
“你喜欢水吗?”
穆云海没有直接回答博昌,突然有此一问。博昌只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