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赫连洵,二皇子赫连缙,三皇子赫连钰,六皇子赫连睿,四兄弟两两对坐用席,中间铺了锦毯,锦毯上,貌美的舞姬扭动着不盈一握的腰肢,尽可能地把身上的妩媚都给散出来,好似要勾走其中一位的魂儿似的。
云初微一刹回神,问梅子,“咱们回错家了?”
梅子很肯定地道:“姑娘,这就是宣国公府呢!”
云初微面皮抽了抽。
对,这是宣国公府,赫连缙却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闲适随意得很,招待几位皇子的兰生酒,那是苏晏辛辛苦苦酿出来的,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家手艺来。
云初微感觉到自己头顶在冒烟。
她和苏晏都没舍得多喝的酒,竟让这几个纨绔子弟搬来牛饮了。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她家!
这四兄弟反客为主简直不要太理所当然。
“呵呵”云初微走上前去,一一给几位殿下见礼。
大皇子瞧着云初微的容颜,怔了怔,“你就是青鸾夫人?”
这般好颜色,为何从前没得见过?想想还有些不甘心,真是白白便宜宣国公了。
云初微点点头,“正是臣妇。”
六皇子赫连睿抬起头来,“哦,是青鸾夫人啊,坐,快请坐,别客气。”
云初微笑眯眯地回望着他,我这个主人都知道客气一下,你们兄弟四个倒是挺不客气的。
赫连睿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忙讪笑两声,转了个话题,指着台上腰肢款摆的舞姬,“这是我大哥从教坊司找来的,好看吧?”
云初微扫了那些舞姬一眼,很给面子地点了下头,“好看。”
得亏不是苏晏养的,否则他怕是皮痒了。
大皇子赫连洵闻声笑道:“这些舞姬不过都是庸脂俗粉罢了,哪比得上青鸾夫人的倾城之姿?”
“大殿下谬赞。”云初微并不想与这些人过多攀谈,一个个都是肚腹中装满算计的主儿,跟这些人打交道,每句话都得忖度拿捏准了才能吐露出来,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尤其是苏晏在朝中根本就不站派系,她此番就更得留心回答这些皇子的话了,既不能让人误会苏晏有意站哪边,又不能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位。
果然“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没说错的,这还不是君,只是君王的儿子,就能让人倍感压力。
赫连钰和赫连缙坐在对面,两人的席位相邻。
赫连钰端起酒杯,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朝赫连缙一敬,“我先干为敬,恭贺二皇兄重返京城。”
赫连缙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脑袋,面对赫连钰的讨好,分毫不为所动。
赫连钰是个很有耐心的人,“难得回京,二皇兄怎么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
赫连钰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语气一如既往地闲适懒散,“刺眼的看多了,心情不美。”
对面赫连洵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忙暗中示意舞姬们退下去。
混世魔王的秉性,他们几个是再清楚不过的,若他再不知趣地让舞姬们继续在赫连缙跟前跳舞,一会儿就该上演“混世魔王的特殊恩宠”了。
这些舞姬要真落在赫连缙手里,那绝对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眼下是在宣国公府上,若真见了血腥传到了父皇耳朵里,他这个请舞姬的人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眼见着舞姬们都走了,赫连睿兴趣缺缺,埋怨赫连洵,“大哥,我看得正起劲呢,你怎么把人给弄走了?”
赫连洵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过来,“不过就是区区几个舞姬嘛,都是些寻常货色,上不得台面,碍眼得很,倒是六弟,听闻你外祖父家养着一批青葱水嫩的,个个儿花容月貌,不如由你做东,去请来给我们哥儿几个欣赏欣赏?”
赫连睿面色一沉。
他母妃乃是位列四妃之一的冯德妃。
冯德妃出自冯家二房,也就是苏老太太冯氏的二哥这一房。
自从冯氏的父亲冯左相致仕以后,冯家一直走的都是下坡路,唯有冯氏的二哥冯宗混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但也是早几年就致仕留家养老了。
大概是年轻时候处处被正妻管束拘了性子,如今正妻入土了,冯宗便肆无忌惮起来,包戏子养舞姬成了家常便饭。
这事儿成了后宫那群女人的笑柄,每每拿来挖苦冯德妃。
冯德妃不是没劝过,可他爹不听,说人生苦短,若不及时行乐,待麻衣裹身,棺木一盖,此生便算完了,白来一遭。
冯德妃背地里偷偷哭了多少,冯宗自然看不见,他每天都抱着等死的心态流连于美色,过得一天算一天。
冯德妃之所以还能撑得起现在的体面,得益于她还有个被封了诰命的小姑母,苏老太太。
而苏家的日益壮阔,又与出了个封疆大吏苏晏有着直接的关系。
简单来说,冯德妃的荣与损,全依附于宣国公苏晏。
所以算起来,赫连睿对自己这位能力出众的庶出表舅是很有好感的。
当下听到赫连洵用外祖的fēng_liú艳事来刺他,他恼了片刻,忽然笑了,“我倒是想请,奈何国公府的主人,我那位表舅不大喜欢热闹,若让他晓得我不打招呼就反客为主把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庸脂俗粉往府里领,他会不高兴的。”
既狠狠打了赫连洵的脸,又把自个儿说得跟苏晏多亲近似的。
赫连洵脸色很不好看,连灌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