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这世上最值钱与最不值钱的都是同一种东西,那就是时间。人会休息,但时间却只会毫不间歇地流逝着。
不论是愿意或是不愿意,总之随着时间一天天悄然远去,初冬第一场,终究还是洋洋洒洒的自天际缓缓飘落。
朔风凛凛,天气严寒,雪花夹杂着淡淡的白色雾气,在帝都上空肆无忌惮的飞舞着。
在这空气清快寒冷的天气里,柳树成了臃肿的银条,街面上那些高下错落有致的建筑俱被披上一层洁白素妆,就连地图那高大雄伟的城墙,也仿佛化作一条白色背脊的长蛇,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的无尽风雪中。
谁也没胡想到,今年初冬的第一场雪,竟会下得如此大。
然而,恰恰就在这种天气里,却有无数人从帝都外围的六十四座坊市出发,一路前往帝都西门外的校场上。
按朝廷规矩,所有想进通天塔的人,都要先到西门校场甄别身份。
所以,尽管不愿意在这种天气出行,但陈长生也只能无奈的随着人流,迎着凛冽的西风,一路朝着帝都西门校场方向行进。
至于秦杰等人,却是无一跟随——至少,没有人跟在他陈长生身边。
事实上,尽管即将进入通天塔,但关于这个通天塔具体是个什么东西,里面有着什么样的好处与危险,他却至今仍然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如果要是按照秦杰自己的说法,那就是只要进入通天塔,只要最后能够活着从里面走出来,修为都会得到大幅度提升。
只不过,具体是如何提升的,塔内又有着什么样的险境,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明白。
不论是自己寻人得到的答案,还是从秦杰等人口中获知的答案,都是惊人的相似:通天塔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从里面走出后,塔内结下的恩怨还记得。但关于通天塔本身的一切,却都会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尽数抹去,无法留下半点记忆。
毫无疑问,这种描述仅仅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有点邪门。
但是,不论邪门与否,大商王朝天下九州臣民,人人皆以成为巫师为荣,尽管大多数人根本连巫将上面是什么境界都不知道,可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对于力量的追求与向往。
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通天塔是一个能令他们修为更上层楼的好去处。
更何况,五年才能进来一次,一生也不过只有进来一次的机会而已,谁会想错过这种好事?
然而,这真的是好事吗?
至少在陈长生看来,得到与付出总归是有一个比例的,而在大多数情况下,付出的永远都会比得到的要更多一些。
最起码,对于那些无权无势,修为又不怎么样的人来说,事实的确如此。
西门,校场。
乌云低沉,狂风怒号,一面面商旗挂在一座座角楼,无数人从四面八方向校场最中心处走来。
呜!呜!
带着几分苍凉的号角声吹响,混杂着冷意幽幽的西风,在宽阔的校场上空回响不绝。
想进通天塔,首先要有一张邀请函,而这份介绍信,当初在古泉县时,夏侯正就已经给陈长生和夏侯俊每人准备了一份,甚至连他们两个的身份玉牌也都已经备好。
甄别身份这个过程,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无非也就是按规矩排好队,男人一队,女人一队,巫将一队,巫兵一队而已。
据说,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过程,完全是为了剔除敌国细作。
然而,具体是怎么回事,陈长生却不知道,同时也不关心。
在人群里左右四望,但想在这近三千余人的庞大队伍里找到自己想找的人,还真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陈长生想找的,自然是东方雨。
但令他失望的是,把那整整一排六百多位女子巫兵的队伍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他却并没有发现自己那位尚未过门的小媳妇。
“秦杰那家伙总说我可能会拖小雨后腿,难道……”
下意识的朝着巫将那两排队伍望了过去,但陈长生还没看到东方雨的背影,却先在巫将的队伍里发现了几个熟人。
当然,也不算太熟,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恩怨。
比如曾经在倚红楼内想设套把自己生擒活抓的江浩然,比如当初在古泉县死在自己手上,又在招财赌坊外面看到的那名中年汉子。
眼神在后者身上略作停顿,随即陈长生便收回了目光。
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更不知道这个当初死在自己手上时只不过四鼎巫兵修为的人,如今会成为巫将,但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随着左青龙和丁浩的死去,古泉县的种种,早已告一段落。
可就在陈长生默默想着心事的这一刻,他忽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不是因为天气冷,而是因为一个几乎能把活人给冻成冰雕的眼神。
顺着那个眼神的源头处寻去,陈长生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右手倒拎一把弯刀的女人——阮红玉。
“靠,这娘们也在……出来之前怎么就忘了让秦杰给我再换一张脸?”
然而,就在陈长生心里有些发毛的想着,阮红玉会不会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拎着那把弯刀把自己从人群里揪出来的时候,一个看似有些单薄的身影,悄然挡在了两人视线交汇处。
这个身影的主人,是一位面如冠玉的俊郎青年,手里下一串碧绿手珠正在指间随意的捻动着。
但这名青年却只是冲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