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午十点左右,晨雾完全散尽,天空湛蓝,缕缕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打到地面上。吴江龙和董燕两人飞跑着穿隙而过,地面上留下了湿露露的脚印。吴江龙不是不知道脚印的害处,也不是不想消除掉脚印的痕迹。但他没办法,到处是雨水浇透了的地面,而且树叶厚实,与尘土混杂在一起,一脚踩下去,就像是故意踩在纯静的雪层上面相仿,不可能不带有印痕。再者说,想要消除,敌人也跟本就不给他这个时间。没办法,跑吧!除了跑,还是跑。
密压压的丛林,遮蔽住两人身影。虽然敌人看不见,但仅凭这些印痕还是留下了踪迹,不管你跑到哪,敌人都能找到。两个人实在跑不动了,隐藏在一片低矮灌木丛中。
“吴江龙,别管我了,你走吧!”董燕喘着粗气说。她实在跑不动了,如果再跑上十几步,似乎就会窒息而死。她现在宁可被敌人抓住,也不想再前进一步。人往往只记得眼前的痛苦难以忍受,却想不起先前所受切肤之痛。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要眼下能好受一些就行。
“废话,”吴江龙有些火了,“现在把你交给敌人,不如当初老子不救你。”在危难时刻,最怕的就是有人最先打退堂鼓。这不仅是对意志的消耗,往往还会造成人心混乱,失去正确判断能力。
“我实在走不动了。我走不了,你也走不了。”董燕继续说。
“怕啥!老子来,就是为了救你。”吴江龙说的依然很粗野,“老子从不怕龟儿子的。”
两人说着话,吴江龙扒开灌木向外看。这时,已经能看清楚几个敌人身影了。
董燕凑过头来,一看到有这么多敌人,意识到吴江龙一个人跟本就对付不了。这样下去,两个人可能都会被抓住。所以,董燕更加下定了要留下来的决心:
“你把机枪给我,你跑,我挡住敌人。”
这个主意一下子提醒了吴江龙。
吴江龙转过头来问:“你会打机枪?”
“不会。”董燕免强摇头。
“不会,你要机枪干什么?”吴江龙有些失望,“给你,还不如个烧火棍。”
“你交我。”
吴江龙想了想说,“不如这样,你先藏在这,等我去干掉几个龟儿子后,再回来接你。”
“行。”其实董燕想的跟吴江龙说的是两回事。她要舍弃自己,决心掩护吴江龙。
吴江龙潜身往前行,向前爬了几步,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随后便返回来,把机枪交给董燕,说:“万一有敌人过来,你可以自卫。”
“我不会用,还是你留着吧!”
吴江龙一拉枪机,把子弹上膛,把机枪架在地上,做了个准备射击动作,然后对董燕说,“照这个样子你还不会吗?跟打冲锋枪一样。瞄准敌人扣动板击,别的啥都不要管了。”
“行,这个我会。”董燕替下吴江龙,握住机枪趴在地上。
“记住,只要敌人没到你跟前,没发现你时,你就不要开枪。”吴江龙留下机枪的目的,是让董燕进行自卫。但又不能让她随意开枪,万一暴露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记住了,你先走吧!”董燕催促说。
吴江龙在灌木丛中向一侧穿插,离开了灌木便向一块稍高的地面上跑。他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便隐伏下身体,用狙击步枪向敌人可能前来的方向搜索。
二十一个敌人在丛林中摆成几个三角攻击队形展开,一步步向灌木丛方向逼进。
吴江龙通过瞄准镜,一个个确定敌人位置。观察了一会后,他发现进入丛林的只有这二十一个敌人,再也没有什么后援了。定睛一看,走在最前边的那个,不正是他没能一枪击毙的那个首领嘛!
吴江龙数清了敌人,又开始检查随身带着的子弹。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子弹也不超过二十发。那就意味着,要想跟敌人在丛林中打,必须一枪一个,一发子弹都不能浪费。没有了子弹,与敌人进行肉博,他还真的没有一点胜算把握。这些在丛林中钻惯了的山猴子,身体灵活,肉搏经验丰富,而且在人数上又占着绝对优势。
“管他呢!打哪算哪!”吴江龙习惯于把复杂问题简单化,越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越是这样。瞻前顾后,不是他性格。深思熟虑,他更没有这个耐性。万不得已时就是简而化之,再简而化之。只要能抓住眼前这一点,哪怕其它的全是空白,那也无所谓。他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孤注一掷的人。
这时,阮连胜带着这些人已经接近了灌木丛。
阮连胜没有冒然进去,而是转头对一个也像当官的越军头领说着什么。
吴江龙火了,“***,就是你小子阴魂不散,追着老子跑。这会,先解决掉你。”吴江龙说到做到,手指微微一动,狙击枪响了。随着“啪”的一声清脆枪响,阮连胜身前胸穿空,整个身体顿时委地。
为什么吴江龙不打阮连胜暴头呢!那不是死亡率更高吗?
吴江龙可没这么想。他看出阮连胜是个本地通,而且作战动作很灵活。打头目标小,万一打不重,再想开第二枪就很难了。对胸部开枪,虽然死亡率低一些,但在大山之中,只要命中,根本就没有及时抢救的条件。只要命中,就是这小子一下子死不了,但也活不了多久。所以,他拣有把握的来,没有对头,而是对着阮连胜的胸部开枪。
一枪击中阮连胜后,周围的越军全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