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丝并不想杀死即墨寒,因为他对于红丝还是有恩的。
当初他们俩人,在西厥国一个王府里第一次相见,红丝被锁在一具石棺里,即墨大小姐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命令即墨寒锯断红丝手脚上的铁链,把他营救出王府,那时候,红丝真的以为即墨寒和即墨大小姐一样,也是自己的救星。
后來即墨大小姐带自己出城时,红丝藏在一尊瓷像里遭人暗算,进入萨珂大草原以后,即墨寒为红丝做手术,解除了红丝身上的银链束缚。
这些事,虽然都是即墨大小姐命令即墨寒做的,可是不管怎样,毕竟是即墨寒亲自动手,才解救了自己,他对红丝的点滴恩情,红丝沒有忘记。
今晚,红丝要和即墨寒双箭对决,即墨寒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丑陋态度,让红丝虽然非常反感,可是,并不怪他,只能怪自己不够强势,沒有站立在高峰之巅领袖群雄的气概,始终被人踩在脚底下,翻不过身來。
对于红丝來说,死亡并不可怕,但是,恩怨必须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可是,最让红丝为难的是:即墨寒现在要对自己痛下杀手,而自己却不得不念及他过去的援手之恩、以及他是即墨大小姐的师弟,不想杀他,真是恩怨难明。
红丝看见国舅爷喝叫停止,朝自己奔过來了。
千钧一发之际,红丝再一次被国舅爷的真情所感动,可是,來不及了,也不能够回报这份情意了,因为,红丝曾经爱过梨泓王子,至今仍然爱着他,即使梨泓王子要和亲了,要娶和亲公主为妻,他们会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红丝想到:对不起,国舅爷,下辈子吧,我收回曾经许诺给梨弘王子的死后约定,不去奈何签上空白地等他五百年了,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虚幻,他和沓娜公主之间,不需要我这个苦命的多余的人。
现在,梨泓王子在哪里呢?如果他知道红丝命悬一线,会怎么想呢?他会像国舅爷一样不顾一切地奔向红丝的身边,喝叫比箭停止吗。
,,会的,梨泓王子会的,梨泓王子也会不顾一切地奔到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红丝笑了。
足够了,有这些……梨泓王子和国舅爷的真切关怀,我这一生也算沒有白活吧。
红丝这样想着,他紧紧地盯着即墨寒,看见即墨寒的手臂微微一翘,弓弦声一响,利箭如同千万匹骏马奔腾,呼啸而至。
來了吗?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红丝虽然是恩怨难明,却也要当机立断,生死立判。
红丝毫不犹豫,沉着稳定,发射出手中的断箭,快如疾风,如同黑暗中一道闪电疾驰过去,仿佛长了眼睛,追逐着即墨寒的脸部左右不放。
即墨寒吃惊万分,自己明明是先出手的,抢先射出第一箭的,为什么自己的箭迟迟不到位,而对手的箭却步步紧逼呢?即墨寒想躲,自己的轻功沒有问題的,一只小小的箭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
可能吗?即墨寒怎么可能躲得过,红丝的箭有如神助,不是一般的发射,包含着红丝全部的信念和斗志,只是要给即墨寒一个教训,因为你最终要下杀手了,杀人者必遭报应,天理难容。
红丝射出了断箭之后,立刻扔掉了长弓,他张开双臂,迎向了对面飞射而來的长箭。
危急时刻,国舅爷來了,他奔跑过來,他的目光一直就在红丝的身上,红丝的一举一动都沒有脱离过国舅爷的视线,啊!,红丝,你要干什么,你要去哪里,你想抛开小爷一个人去死吗?不行,小也绝不答应的。
,,红丝,就算小爷以前对你表现得不够好,那也是因为收服不到你的心,始终得不到你的人,小爷的面子沒地方搁,小爷不服这口气,从來沒有一个下人可以这样固执不听话。
,,红丝,就算小爷错了,你不要这样决绝,你不要真的就这样撒手而去。
国舅爷吴阜千丝万缕般的思绪一掠而过,他伸出双掌,猛力朝红丝推过去,一股排山倒海的汹涌浪潮奔袭过去,势不可挡。
红丝沒想到国舅爷会像自己出手,他张开双臂迎接死亡之前,从侧面绵延而來的一股劲风,把他的身子一瞬间推了开來。
犹如劈山开石,力道迅猛,容不得半点含糊,即墨寒的利箭尾随而至,终究差了一点点。
国舅爷吴阜出手一击,忽然后悔不已,万一自己把红丝打成重伤怎么办,万一适得其反,把红丝更加进一步推向死亡怎么办,万一自己的出手毫无作用,已经來不及救红丝了怎么办。
“哦,红丝饶恕我。”
国舅爷吴阜心惊胆战,不敢去看结果,他惊叫了一声,伸手捂住眼睛,仓皇之间,心中担忧和懊恼似大海的波澜,起伏翻卷。
,,红丝,小爷爱你。
,,是真的,请你相信。
在生死关头,国舅爷心里喊出了从來沒有对任何一个男孩子说过的话:爱,爱是神圣的,爱可以感化一个人,可以不计较身份高低,只要活着就好,只要在一起就好。
红丝的箭沒有凭空虚射,他的箭好似复仇之剑,又好似报恩之箭,避开要害,准准地射中了即墨寒的左耳朵,并且,利箭并不停留,由于沒有箭羽的尾巴,直接射透了过去。
即墨寒的耳朵上留下了一个鲜明的窟窿,鲜血往外咕嘟咕嘟地冒着,他慌忙用手捂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射中,怎么可能呢?明明自己是先发制人,怎么会反而先被射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