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宽说话的语调笃定而真诚,桃子听着,不知不觉便忘记那两个人可能是被自己弄死的事情,脑海中不断回想他的话。
他们是摔下来被炸死的,是自己倒霉,是活该。
因为第一次杀人而陷入恐惧和不安的她,当下最好的选择便是暂时逃避。
人都是潜意识趋利避害的,如果她一直记着那些不堪的事情,将会对心理造成巨大的折磨。
尤其是对着一个警察。
“我想离开这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恳求和迫切。
陈宽朝她伸出一只手。
桃子两只手抓紧他的手腕,借力站了起来,一条腿却颤巍巍的。
陈宽看了一眼,“左腿有伤?”
“嗯,很疼,应该骨折了……”
情绪平定之后,她才感觉到左腿传来的剧痛,别说走路了,站都站不稳。
陈宽将手电递给她,在她面前半蹲下来,语气不容拒绝:“上来。”
桃子也不矫情,接过手电,趴在他背上,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陈宽身强力壮,桃子又身形娇小,背起来毫不费力。
两人所处的位置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好在坡度已经很缓了,小心点走不成问题。
雪已经变得小多了,但没有停下的趋势,来自西北的冷风依旧不停歇。
四周安安静静地只剩下风声,还有踩在雪层或踩到枯枝败叶上的声音。
陈宽感觉背上的女孩紧紧贴着他,大概是因为冷,身子轻微地抖着,脸埋在他的后颈,毫无阻碍的肌肤相亲,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暖暖的。
只是没一会儿,他便感觉到后颈湿了,极力隐忍的啜泣声在耳畔扰乱他的心神。
陈宽的性子有些大男子主义,最受不了身边的女人哭,倒不是厌恶,而是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很没用。
即使心里明白,不是自己弄哭她的。
“怎么哭了,是不是很疼?”他用一种很久没用过、自己都陌生了的极其温柔的语调问她,柔和低沉的声音像优雅的大提琴,撩人心弦。
桃子本来想忍着,不管是身上的疼痛,还是心理的惶然不安,但他的声音给她一种能包容一切的感觉,不自觉地便想依靠。
于是她提出请求,“你能多跟我说说话吗?说什么都行,我……我怕。”
一安静,她便忍不住回想。
“好啊,不过我说的时候,你别哭了好吗?”陈宽语气带着笑意。
桃子吸了吸鼻子,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我一边说你还一边哭的话,我会很没有成就感的,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桃子无语了一下,“对牛弹琴错在牛,不是因为弹琴的人不好。”
“哦,我还没开始弹琴,你就有了觉悟,不错。”
“你这人……”
“哈哈哈!”陈宽的笑声爽朗醇厚,随即又温柔地问她,“还怕不怕?”
细细软软的声音落在他耳畔:“不怕了。”
他轻笑:“乖昂~”
“嗯嗯。”
“那我们继续聊?”
“不许再给我挖坑!”
“好。”
……
两人扯着没营养的话说了一路,半个多小时后,终于下到了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