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跟在三娘身边也有些日子了,见三娘沉默皱眉,心知三娘自感难受。虽知三娘并无不妥,只是三娘喜洁,连冬日里都是日日洗澡,三日浣发的,是以蘭花眼眸微转,突然灵光一现,轻声说道:“不若在浴桶里放上正常分量的一半热水,再备上一桶热水,姑娘从上头浇下去如何?”
金珠儿歪头思索这其中的可能性,随后反驳:“可是如此更易着凉啊!泡澡还是将身子全部浸在热水里,这般站着四周空荡荡的,姑娘定会病的。再有就是你我都无力举起一桶水啊,总不能叫个陌生婆子来伺候姑娘沐浴吧!”似是想到了那个画面,金珠儿便先打了个寒颤,随后连声说道:“不妥不妥,如此是极不合适的!”
三娘自知此时此刻想要沐浴是为空谈,只是想着自己已有五日不曾好好清洗一番,心底便不是滋味。这般想着,总觉得自己浑身满是血腥气,只是又不能洗澡,这便让三娘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更重了,如此便是眉头紧锁的模样。
“如若将浴桶四周团团围住呢?”齐尔迟疑着开口,随后越发觉得自己想法合理,便快速说道:“就我们在四周围上不透风的皮毛,再在顶上也围上,如此便凉不着了!”说完便看了看室内众人,见她们都目带沉吟。
稍作停顿,齐尔继续说道:“至于这如何把水浇下去,金珠儿姐姐不知道,福子天生怪力,我们曾看着她面不改色的举起了船娘。”说到此处,三娘也笑道:“对啊,怎把福子忘了,那日在船上便是她玩闹间便把船娘举了起来。若是让福子站在小凳上,便可完成这次奇特的沐浴了!”
蘭花听过眼睛一亮,随即光芒消失,眼神黯淡下来:“可惜姑娘那的皮子质量好太多了,这般用了太可惜了。”眼睁睁看着这么个好法子因为材质而即将付之东流,蘭花不甘的眨了眨眼。半晌之后,随后轻声说道:“姑娘,明日我去老夫人那里寻些寻常皮子来,咱们围一个出来。”
三娘点头,只是心底到底也还是有些失望,轻声说道:“那今晚便取些热水我自己擦擦吧!”齐尔看看三娘,随后才转身去往小厨房。金珠儿笑笑,随后轻声道:“姑娘往后冬日里泡澡可是尽着时间泡了呢!”想到此处,三娘也笑了笑,这的确算是一件开心的事儿,低声说道:“只是往后福子要辛苦些了。”
三人心照不宣的笑笑,随后金珠儿便上前扶着三娘坐下,对着镜台解了头发:“今日画屏不在,便由我来给姑娘解发吧!”很快,齐尔便回到内室,带着婆子拎了热水进去净室布置起来,一番洗漱自是不提。
三娘倚靠床头,找了本书睡前来看。见三娘无心睡眠,蘭花正欲陪着三娘,三娘却是直接说道:“蘭花姐姐先去睡吧!你们日日早起,我却是白日里睡过了,此番睡不着,又不必上学,是以不必陪着。”将蘭花遣去外间歇下,三娘则靠在床头,等着画屏回来。
夜渐渐深了,幽篁里也彻底安静下来。三娘放下书,开始平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间,三娘忽然想起来时屹的信自己直到现在还未看,瞬间深思清明。支起身子,三娘从暗格里取出信后,并未立刻拆开,只静静的看着信封开始发呆。
此刻若有他人,便可见到三娘对信傻笑的一幕。片刻之后,三娘才打开信封,笑看时屹的信。这次倒没有一诉衷肠,不过是里头却是好几页纸,看得出并非偶然想写,而是每日所感。信中内容丰富,将自己所思所想所见所悟尽数写于纸上,随后便一同寄往金陵。
笑着看完时屹所书,信中并未提及任何,却是字字透着相思。若非日日想着,又怎会有将自己的生活记在纸上给自己看呢?三娘笑着看完最后一字,心底到底还是被这封信暖到无以复加。“时屹啊!”三娘轻叹,语带眷念的念着他的名字,这一念,竟是百转千回的绵绵情意。
夜色中,一身玄衣的时屹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只细细去看,才能看出这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面朝南方,极目远眺。时屹身子猛地一震,似有所感,眼前尽是三娘的身影。想着白日里定国公与自己说的话,时屹心底一片黯然,到底是有缘无份吗?
“我们去宁海侯府提了。”甫一进屋,定国公时一方的声音便落了下来。时屹看着定国公,见他之后便是愧疚的神情,时屹心底微微一叹:“可是不顺利?”时一方点点头,随后取出广阳郡王送来的信,时屹接过来看,果不其然,里头说的便是宁海侯以女儿年幼,不欲过早婚配为由,婉拒了这门亲事。
时屹并不失望,只是心头到底是担忧的。尤其是在得知宁海侯已站在宁渊那边,心底的不安愈加强烈。时屹微微叹了口气,随后说道:“父亲,我这一生若娶不到周三,那便这样吧!”时一方看着已然高过自己的时屹,心底却突然生出些怨气来:“你如今也不过十六,如何就扯到一生了?人生在世,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往前看时,便会觉得这些想法颇为可笑!”
见时屹也只静静站着,自己的话也不知他听进了几分。时一方轻声长叹,随后起身走到时屹身边:“阿屹,你自小便懂事儿,也从未见你这般强求些什么,怎的这次竟这般坚决呢?”时屹转身,看着时一方,半晌之后才低声问道:“若您未曾娶到当时的昫阳公主呢?您总也不能在自己坚持了过后叫我放弃嘛!”
说完这话时屹便离开书房,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