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细细品味画屏的话,越品越有味道。是啊,自己这一生,若按前生的轨道,后面便是一出个人悲剧,若重活一场,三娘自问自己做不到许乐遥那般洒脱,是以坦然些,至少面对那些改变自己会更加得心应手。
画屏看着三娘神色自若,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姑娘,今日许大公子为何向您道歉?”三娘端坐,理了理弄乱的裙边,才缓缓开口:“他这是在替母道歉。许大夫人夫君新丧,儿子在外人看来是白身仕子,真正的高门士族并不与这样的人家结亲。许大夫人为人母必然着急,这时听得柳家不日起复的消息,柳家女儿许家自是不做考虑,要与柳家和宁海侯府都搭上关系,你说最合适的人选是谁呢?”
三娘端起手边的茶,揭盖品味。“便是姑娘,许大夫人想是以为咱们会答应,是以才请了那管不住自己嘴的方婆子来做媒,这是想在姑娘没进门便先压了姑娘一头,便是姑娘日后进了许府,在她面前也直不起腰来。”画屏越说越慢:“姑娘,这些个夫人竟连自己儿子的名声也不顾了?”
“此事于许大公子并无实际伤害,不过是守孝期间商议婚事。只是这婚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以最大的冲击还在许家,所以今日操持诸事的便是七夫人。”三娘语气平静,似乎在说的是别人的事儿。
“可是许家做出这等动作,却虎头蛇尾,这也太……好在许老夫人明理。”说完这话画屏莫名觉得不对,看三娘似笑非笑的表情,画屏恍然,瞬间想通了其中关键:“许家原就有这般计划才是,只是因许大夫人动作在前,许老夫人人老成精,见过姑娘自是知道许家对于姑娘的预估出了问题,是以才把结亲换做认亲。再加上侯爷来得也及时,便是许家有后续手段,许老夫人也不得不按下。”
“画屏果然是想通了。”三娘赞许的笑笑:“往后便仰仗着画屏来过啦!”画屏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是姑娘玲珑心肝,一眼便瞧出这其中关窍,若不是姑娘指点,画屏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的。”
三娘笑笑,却不知前生这事儿作何解,想是宁海侯吧!再或者是自己一家走得急,许家自行解决了这桩自家生出的糟心事儿。“只是姑娘,那许大公子却也是个通透自然之人,若不是有许大夫人这般母亲,姑娘或可考虑一下。”画屏难得揶揄三娘。
三娘正色道:“画屏,不论有怎样的前提,我与许家大公子都绝无可能结连理。”后半句却在心底默默:“因他是我此生最重要的至交知己。”
“画屏知错,往后绝不信口胡诌!”画屏立时正色。三娘低头笑笑:“也算不得什么错,咱们私底下说说倒没什么关系,只是记得不要有这种习惯。”画屏点头,三娘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之后便一路无话,待回到家三娘一行人先各自回屋收拾洗漱。三娘进屋,吩咐画屏:“画屏,我自己收拾,你去叫罗妈妈来,若她忙着,你就先顶上。”画屏应了一声便安静出去了。
三娘坐在梳妆镜前,慢慢拆着自己的发饰,静静地等着罗妈妈进来。拆完头发,三娘拿过一枚梳子缓缓的梳头,很快罗妈妈便到了屋里。放下手中的梳子,三娘转身看着罗妈妈,笑道:“妈妈忙了一天,这才回来便叫了你过来,辛苦妈妈。”
罗妈妈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便是姑娘不叫我,我寻思着一会儿也要来姑娘这的,有几件大事我们拿不定主意,还需要姑娘给掌掌眼。”三娘笑笑,抬手撩开一缕发丝:“妈妈做事自是有分寸的,阿祝很是放心。阿祝叫妈妈来是为着昨儿下午的事儿,妈妈给我说说金陵侯府是个什么情况罢!”
罗妈妈面色陡然变色:“果不出姑娘所料。侯府现在情况复杂,大夫人大姑娘一如往常,三老爷三夫人一家添了个小娘子,四老爷四夫人也算是儿女齐全,变化最大的怕是侯爷,侯爷后院多了三个姨娘,膝下也多了两双儿女啊!”罗妈妈说完抬眼看了三娘,却见三娘神情淡漠,便如庙里供奉的神仙娘娘。
罗妈妈不由一顿,便是姑娘提早便想到,但听得事实时不免难过伤神,却不想是无任何反应。便是罗妈妈自己听到这些消息时,心内都是愤怒的,见此反应,罗妈妈心神一凛,垂眸看地。
三娘轻叩桌面,缓缓开口:“妈妈不必紧张,侯府情况早已了然于心,妈妈的话不过是印证了阿祝的猜测罢了!”顿了顿:“妈妈便再说说这明日出发,咱们行李准备的怎么样了?”
今日一天罗妈妈留在家里整理这些要带不要带的东西,好在家里人也不多,一日功夫倒也够用。至于其他的准备,有宁海侯在,三娘便不在这事儿上操心。罗妈妈今日也收拾的七七八八,随即立马回答:“除却姑娘和夫人房里惯用之物,其他东西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妆奁此刻便在杂物间摆着,今儿夜里便会先装车出发。”
三娘抬头看了一圈,房里变化果然很大,先是架上的陈设全撤了下去,书架上的书早已不见踪影,想来内室的衣物也早已空空如也。在三娘打量房间之际,罗妈妈继续答道:“姑娘和夫人的东西是奴婢亲自收拾的,眼下只留了些必需品。至于姑娘夫人日常所用,也理出来做了标记明日跟着人出发。”
听得罗妈妈事无巨细,件件桩桩都安排的恰到好处,三娘满意的点头:“妈妈安排很是妥当,阿祝第一次远行,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