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常升摔了茶壶后,就在心里唾骂着戴权,一路直奔着就向太上皇宫里去。
到了宫外,口中喊着太上皇,就直接冲了进去,见小太监向宫后指点,就又快步跑去,到了宫后小亭子里,望见太上皇正与一位太妃说话,就向前抢了两步跪在亭子外,口中喊道:“太上皇,不得了了。”
太上皇被他惊到,怒道:“这样大的人,还这么毛手毛脚!”
“不得了了。”常升重新说。
那位太妃也不过三十出头,正在风韵正浓的年华,好不容易见芍药开得鲜艳,请了太上皇来赏花,被常升打搅,心里憋着火气,但畏惧常升权势,虽是太妃之尊也要隐忍,就笑着劝说道:“太上皇,常公公必定是有要紧的事来回呢。”说着,便在太上皇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俏皮话,惹得太上皇一笑后,就脚步轻快地退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太上皇冷着脸说。
常升膝行两步,到了太上皇跟前,老泪纵横说:“太上皇,咱家在内务府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上那边不声不响地,就调了江苏巡抚许世宁许大人进内务府呢。”
太上皇轻蔑地嗤笑道:“你做梦做迷糊了吧,自前朝以来,内务府便令内监掌管,也便宜后宫妃嫔召见,无端端的,叫了许世宁来做什么?”
“太上皇,咱家亲口问了许世宁女婿贾琏,贾琏亲口跟咱家说的。”常升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太上皇身子一震,良久问:“那贾琏,就是上回子出宫踏青时,在神机营接驾那一位?”
“正是。”
太上皇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自言自语地说道:“还算他聪明,没替他岳父隐瞒。”
“还求太上皇做主,趁着圣旨没发下来,赶紧地劝主上改了主意。内务府时常觐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倘或放了外官进来,宫里传出什么不好听的……”
“放肆!许世宁已经去内务府瞧了?”
“戴权领着去看呢。”常升想到昨儿还跟戴权一处吃酒,便气得牙痒痒,“太上皇,事不宜迟……”
“住口,那许世宁既然去了内务府,叫我拿什么拦着他?他原是江苏巡抚,你道他乐意去那太监窝里当差?”太上皇恨声说。
常升紧紧抿着嘴不敢言语,也知道太上皇是忌惮许家并与许家十分亲近的黎、袁、房三家,“太上皇,就这样将内务府让出去?”
太上皇笑了一笑,他也没往开源节流上想,只觉皇帝是有意跟他过不去,反倒问起贾琏来:“那贾琏跟他岳父可好?”
常升嗤笑一声说:“好也有限,太上皇不知道,贾琏在神机营里忙了半年没着家,许世宁的妻子又生了贾琏妻子一个女儿,料想这两天翁婿亲密着,等许世宁知道他女儿是怎样的处境后,有得瞧呢。”
太上皇沉默一番,就对常升说:“你去请了许世宁过来说话。”
常升一怔,堆笑道:“太上皇,许世宁才面圣过,这会子就叫他来……”
“快去。”太上皇催促道。
常升忙笑着答应出去,等出了这宫门,一张老脸就耷拉下来,暗道太上皇定是打了拉拢许世宁叫皇帝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主意,于是也不叫腿脚利索的小太监去,就自己个磨磨蹭蹭地向内务府去,等蹭到内务府门前巷子,恰望见许世宁、戴权二人迈着方步向武英殿去,缩在墙角等他们不见人了,才赶紧闪进内务府,见了看门的小太监,就问:“许大人都看了什么,说了什么?”
“回公公,许大人并没看什么,只在各处转了一转,听人说他父,就随着戴公公去了。”小太监一五一十地回说。
常升点了点头,想起贾琏并未随着去,就又问:“琏二爷呢?”
“琏二爷在慎刑司跟蓉哥儿说话呢。”
常升顾不得一脑门的汗,赶紧地就向慎刑司奔去,进了慎刑司,快步进了一间阴暗潮湿地屋子,见贾琏站在屋子当中跟贾蓉说话,就上前说:“这屋子里哪里进得了人,琏二爷快随着我出去说话。”
贾琏答应了一声,又对贾蓉说:“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好好的伺候常公公,吃不着苦头。”
贾蓉连声答应了。
常升催促着请贾琏出来,等他出来了,就连连诉苦,说道:“许大人来了,叫咱家往哪里站?琏二爷,你跟咱家说句实话,你几时知道这事的?”
贾琏说道:“你还问我,我昨儿个才从郊外回来。”
常升忙唏嘘说:“从来宫里就咱家跟戴权两个争上下,你琢磨着,这事是不是戴权捣鼓出来的?”
“莫须有。”
常升恨道:“一准就是他了。那会子咱家还纳闷他怎就找到咱家家门上去,如今看来,咱家有多少家底都叫他摸清楚了。定是他使坏。”想着若是许世宁查出账上什么事来,他这条老命都保不住,于是又一边将贾琏往外领,一边试探地说:“琏二爷,你给咱家交个底吧,许大人进来了,是不是第一个就要拿咱家开刀?”
贾琏悄声说:“我要给你交个底,就只能跟你说,不独你,我岳父一家也为难这事呢。谁没事想得罪人呢?”
常升连连说是,心里稍稍安定一些,暗道那许世宁知道里头的利害就好,于是又对贾琏说:“太上皇请你过去说话。”
“果真?”贾琏忙整理衣冠,又推辞说,“今日没想着面圣,有些衣冠不整,还是不见了吧。”又说,“不如我在这守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