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心虚地偷偷看贾政,嘟嚷道:“谁叫他的奶娘不看好呢?”
贾政望见西宁郡王还在不远处看,攥着拳头,咬牙说道:“打,打不死,就开祠堂将他撵出去!”
元春见贾政到底不舍得将贾环送官,于是搂着孩子就又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荣国府内早已知道西宁郡王来,于是贾琏就站在门外等着,这会子看贾政家不对,也带了人赶过去,见孩子抱在元春怀里不许人瞧,便要出手相助也没法子,须臾听见那孩子轻轻地咳嗽两声后元春又疯疯癫癫地笑起来,看并没出大事,就令人将元春搀扶回院子里,又令贾政带着贾环进他们家门说话,随后又向西宁郡王走去,待他下了马,便说声失礼,又看他提着妙玉的包袱,就问道:“莫非不许人传递东西?”
西宁郡王笑道:“自然是不能传东西的,但我们还没抓到石光珠,这杯子竟已经被他摔碎了。”
“实在是有眼无珠。”贾琏连连说可惜。
西宁郡王笑道:“不但如此,那石光珠还拿着话引着我来见那女子。”贾琏暗道什么样的人西宁郡王没见过,为何石光珠说了几句话,就能将他引来,于是思忖道:“莫非王爷……虽那女子是出家人,但……”
“你想差了,你道能有这些茶具的人,会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西宁郡王抖了抖碎片。
贾琏听那哗哗声,吃惊地说道:“难道这些不是假的?”亏得他还以为妙玉那些都是假古董呢。
西宁郡王笑道:“你大抵不好茶道,因此不知情。”
“不知好茶道的,又是哪家?”贾琏笑问。
西宁郡王几不可闻地说道:“我问你,你可知道江南甄家接驾的事?”
“难道是……”贾琏倒抽一口气,心道莫非石光珠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错过了大湖明畔的夏紫薇?
“正是宫里那位,我之所以这般说,是因那杏犀盂乃是我家老王爷献给太上皇的,太上皇南下时带在船上,回来时便没这样东西了。”西宁郡王说道。
贾琏蹙眉道:“这又说不通,若是金枝玉叶,怎地肯叫她一个人出了周家,幽居在水月庵呢?”忽然想起太上皇送他的茶碗,心想那么多年了,不管送男人还是送女人,太上皇总爱送茶碗给人家。
西宁郡王推敲着,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为何,只是素日里与贾琏来往不多,见他看,也只是笑而不语。
“王爷不肯指点贾琏么?那金枝玉叶为人很是冷淡讨厌,家里正说等她伤势好了送她出去呢。”
西宁郡王笑说道:“不是不肯说,只是怕将你牵扯在其中。”见前头已经露了话锋,不得已,就又悄声说道:“怕是有宫里太妃要除去她呢,昔日太上皇南巡身边带着一位老太妃,在老太妃眼皮子底下勾搭太上皇,也难怪她们家不敢留下那女儿,要将她送到庵堂里去。”
贾琏低着头,忽然笑道:“可见我不知不觉间,竟请进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回家呢。不知那位太妃又是哪位?依着年纪算,太妃至今还风韵犹存吧?”因又想宫里哪位太妃年纪合适,忽然就想到了皇后那位姑姑明太妃头上。
西宁郡王看他神色,就知道他猜得差不离了,咳嗽一声,说道:“你好生照料她,若有人来接,仔细打听来人是谁再将人送出去;若是莫名其妙的人,万万不可放人。照料好了未必有功,照料不好,可就是罪过。”听贾政家元春还在哭,又说道:“你那叔父那边不知将那祸害送出家门,怕你这也难得清静。我也不必去见那女子了,免得又打草惊蛇。”说罢,掂着碎片便满脸惋惜地上了马。
贾琏跟着送了两步,待西宁郡王离开荣国府百步,就见贾政提着贾环的耳朵过来了,此时贾环遍体鳞伤,鼻子下挂着两管黑血,煞是吓人。
“琏儿,立时开了祠堂,我要将这东西赶出家门。”贾政虎着脸,见贾环还敢挣扎,便又向他脸上扇去,骂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混账东西,竟然巴不得荣国府不好!混账东西,外头人还没杀来,你先杀起自家人了?”
贾环哭道:“人不是没死,家不是没抄吗!什么事都没有,又骂我做什么?”
贾琏见贾政要将贾环撵出去,心知他护短是不肯将贾环送官,见贾环哭哭啼啼尚且不知贾政的苦心,就说道:“二老爷可拿定主意?这事玩笑不得。”
“……已经拿定了。”贾政咬牙切齿地说,虽也曾对贾环寄予厚望,谁知这狗东西那样不成气候。
“如此,就依着二叔的话办吧。”贾琏说,又令金彩、林之孝去请宗里的老少过来。
贾环这会子才知道怕,忙又磕头求说:“二哥饶命!儿子一时糊涂!”
贾政见他情急下,连人都喊错,背着手更是气闷。
“老爷想想探春姐姐!”贾环迫不得已使出了杀手锏。
“你探春姐姐也恨不得弄死你呢。”贾政发狠地说道。
贾琏早不喜欢贾环四处煽风点火,见贾政主意已定,就也随着他。等到点灯之时,见宗里该来的都来了,就令贾政当众写了契书,将贾环从宗册上删了名,就将他撵出贾府。
待这些事办完,已经到了次日天亮之时,贾琏打着哈欠,去后楼上睡觉,不知不觉间听见细碎的声音,就猛然睁开眼盯着帐子看。
“这就醒了?”许青珩坐在床边笑着说。
贾琏微微转头,看她手上剥着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