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得洞来,走过一条数十步的通道,却是一个既宽敞又高朗的石室,石室里又套了一间石屋,难的是石室顶上还开了一个略呈圆形的天窗,采光和通风都很好,一点也不觉得窒息,石室里有石桌、石凳,还有一把做工略显粗陋的竹椅。沿石壁处有一个用石块砌成的灶台,一旁的一个石台上放着一些锅碗瓢盆等炊具,最奇的是石室里还凿有一口水井,接引石壁上的天然泉水而成,沿石壁脚下有一条小沟连接井口,将溢出的泉水排出洞外。石屋约有丈余见方,光线虽没有石室好,却也不显阴暗。里面除了堆放一些草药、工具等杂物外,还有一张由一些木板和木棒搭建而成的简易床铺,上面胡乱堆着被子、枕头、衣服等物。看样子,这实在是一处集天然和人工之巧力而成的宜居石窟,真不知道方以智怎么找到了这里。
陈二柱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除了底部的瓜果蔬菜和红薯之外,还有一块腊肉和一些筒筒盒盒,也不知道都装些甚么。口袋里则是一些稻米和豆类。看样子,方以智的大部分生活所需,都由陈二柱一家供给,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渠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等陈二柱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少卿正准备同方以智叙话,方以智却对二柱说道:“得做午饭了,徐小友第一次来,不可怠慢了客人,你去弄些野味回来,我先做饭。”
二柱答应了一声,却去拿了一个陶钵、一把锄头和一个口袋。少卿本以为他要去打猎,却不知拿这些东西何意,忍不住问道:“陈大哥就拿这些东西去打野物?”
陈二柱笑道:“不是去打,是去捉。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看看?”
少卿本想趁此机会和方以智好好叙叙,却又一时忍不住心中好奇。正犹豫间,方以智却对说道:“去吧,去开开眼,这山里的乐趣怕是你这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呢!有甚么话吃了午饭再说,反正有的是时间。”
少卿听方以智如此说,便跟着陈二柱一道出了山洞。
陈二柱带着少卿来到一道淌着涓涓细流的小溪边,找到一个水沱,用锄头在水沱旁边的沙滩上开了一道小沟,然后将水沱的上沿进水口处用土石扎牢,将水流引致一旁新开的小沟里,绕着水沱流到下游,再将水沱下沿出水口处也用土石扎牢,待水沱不再有水进出,成了一潭死水,二柱即拿着瓦钵涉进沱里,用力戽起水来。少卿因插不上手,便蹲在岸上看着。起初少卿还以为他要捉鱼,心想等他戽干了再下水去帮他捉。等到水将干时,少卿正准备脱鞋下水,陈二柱拦着他说道:“你不要下来,这可不是捉鱼,你弄不来的,在一旁看着就是了。”少卿便停止了行动,依然蹲在岸上看他忙活。
果然,沱里的水眼看就要见底,也不见鱼儿摆动的身影。这时二柱停止了戽水,开始搬动水底的一块大石头。石头刚一搬开,便见有一些黑色的条形身影往四周爬动。二柱赶紧让少卿将口袋扔给他,然后先捉了一条拿在手里给少卿看。原来却是一种棕黑色的虫子,样子长得酷似蜈蚣,少卿见了不觉心里有些发毛,禁不住问道:“这也能吃?”
二柱一边捉虫,一边说道:“这叫爬沙虫,又叫水蜈蚣,是我们这一带山里的特产。你别看它长得丑些,味道可是特别的鲜美,而且也不咬人。”
不大一会,二柱已把沱底的大石块搬了个遍,然后在溪边一根树枝上撕下一条树皮将爬沙虫挨着袋底扎紧,已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坨。少卿以为完事了,起身去拾沙滩上的锄头,二柱忙说:“你不要慌,今天的主角还没有上场。”少卿见说,便住了手。
只见二柱来到小沱临山的一侧,在一个岩腔处跪了下来,侧着身子费力地将手臂伸进岩腔里掏摸起来,无片时便揪出黑不溜秋的一物,然后向少卿面扬了一扬,少卿一见,脱口而出道:“癞哈蟆?”
二柱笑道:“你仔细看看,它身上可有癞疙瘩?”边说边来到少卿面前让他看,少卿认真一看,果见这东西虽然样子长得像哈蟆,身上却是光光生生的,没有一点癞子,而且灰黑色的皮肤微微发亮,呈半透明状。可见根本就不是哈蟆。二柱告诉他说,这东西叫“石蹦”,以小虫子为食,平时一般生活在有水的石洞里,只有觅食和交配时才出洞来,也是一道天下少有的美味。
二柱将几个岩腔掏完,收获了约有二十几石蹦,再用树皮将袋口扎紧,和少卿一起打道回府。一路上,二柱告诉少卿,刚才这条小溪由于水太清澈,并不产鱼虾,却出产石蹦的爬沙虫,要吃鱼则要到另一条山沟的大沱里才能弄到。他说方以智曾在他们村子里行过医,后来成了他爹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他爹生平最佩服的人。他每次给方以智送东西来,都要到山里去帮他弄点野味,若家里不忙时,也用窝弓,套子搞点山鸡、野兔甚么的,时间晚了就陪方以智在山洞里过夜,这次因村里忙着修雕楼,他吃了饭就得赶回去,没时间了,所以才走最简单快捷的路子,到小沱里去捉石蹦和爬沙虫。
进得山洞,方以智说自己已将“竹筒饭”煮好了。只见石桌上放着一个大瓦钵,三个嫩绿的竹筒浸在滚水里,竹筒上凿有许多小眼,一端是节巴,另一端则用野草紧紧塞着。
二柱开始捣鼓他的战利品,只见他先将爬沙虫用滚水烫死,然后用一根根竹签串好放在一边,再将石蹦剖去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