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什么?”司马懿手中捧着书简,漫不经心的抬眸瞟了一眼可称得上是怒发冲冠的曹丕,“若是懿动的手,二公子就要杀了懿?”
司马懿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更进一步激怒了曹丕。他大步上前,一把抓过司马懿手中的竹简,往旁边用力一扔。竹简撞到墙上猛地发出巨响:“司马懿,究竟是不是你害得冲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司马懿抬头嗤笑回道,“曹操对曹冲的偏爱,许都邺城,谁不是心知肚明?所有心怀异心又没多大胆子的人,都会打曹冲的心思。”
“所以”曹丕目色更深,比无月之夜还要暗沉,“你也可以是打冲弟心思那群人的一员?”
曹丕的话愈发的不顺耳起来。司马懿终于也沉下脸色,皱眉道:“你今天究竟来这儿发什么疯?”
“究竟是谁在发疯?”曹丕的声音仿佛结了冰,“你明知道众多兄弟中父亲最喜爱冲弟,也知道父亲去向不明,许都事务由我处理。现在冲弟出了事,我就成了最有嫌疑的那个人!你现在动手,是想害死我吗?!”
“你果然是疯了。”司马懿亦是字字如冰,“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于你不利。懿是你的幕僚,难道还要帮其他人害你不成?”
“不是其他人。”曹丕突然平静下来,他盯着司马懿,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商人无情,你会帮得永远只有你自己。
让丕被人怀疑谋害幼弟,名声受损,又特意用齐大夫那么愚蠢的人不至于陷丕于死地。只有这样,丕才会继续倚重你,信任你,你就可以把丕玩弄于股掌之中!”
“啪”的一声,司马懿拍案而起,满面怒色:“好啊!既然二公子已经笃定了是懿干的,那就直接把懿绑了,将来好向曹丞相交代!”
“你果然还是承认了。”曹丕冷笑道,“你是我的幕僚,把你交出去,谁都会认为是我授意你的。那些显而易见的破绽,全成了我故意留下,掩人耳目。你明知道……无论如何,丕都得把你保下来。”
“既是如此,”司马懿脸上的怒色在曹丕说话时已陡然褪去,他缓缓坐回原处,又恢复了曹丕刚进来时那副悠哉的模样,“那二公子何必再来指责懿?”
“你不要再得寸进尺了!迟早有一天”
“嗯?”
四目相对,曹丕瞪着司马懿,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又硬忍了下来。僵持片刻后,曹丕气得唰得一甩袖,转身离开。
“二公子走好不送。”
“司马懿和曹丕吵翻了?”听安插在曹丕院子里的仆人禀报完,杨修乐了,“修以前一直以为司马懿就是个冷情的怪人,没想到被曹丕指责几句就恼羞成怒到连解释都忘了。真是天助四公子啊。”
恰巧此时也来找曹植的丁仪,听到杨修的话,皱眉问道:“难道齐大夫不是司马懿安排的?”
“当然不是。”杨修一边挥手让仆人退下,一边说道,“司马懿和曹丕再不和,也不可能用齐大夫这种蠢人来逼迫曹丕。更何况,曹冲非嫡出非长子,环夫人也不是个有心计的,立嗣之争,曹冲根本不足为虑。”
“那……这就怪了。”丁仪抱手支着下巴思考道,“除了司马懿,收买齐大夫的还能是谁呢?”
“还能是谁呢?自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丁仪诧异的看向杨修,“那曹冲的绞肠痧”
“那个与修可没有关系。”杨修笑道。他俊秀的面容上,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唇角轻微的弧度透出胸有成竹的自信,“不,其实还有一些关系。修知道有人要谋害曹冲,但修没有阻止,而是让齐大夫再推波助澜了一把。可惜阿可惜,曹丕的运气出乎了修的预料,居然让他遇见了华佗,救了曹冲,结果他的嫌疑反而变小了。”
不过,如果能就此事离间了司马懿与曹丕的关系,损失一个齐大夫,也是值了。
丁仪深深看着杨修。同是心向曹植的人,他素是不喜杨修这自视甚高的模样,好像所有人都比不上他聪明一般。但又想到杨修竟能提前知道有人要谋害曹冲,还让齐大夫宁可自杀都没有将他出卖,不由又觉得杨修此人在傲气凌人的外表之下,城府同样深不可测。又是厌恶,又是警惕,丁仪对杨修满心忌惮,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混杂上难以道明的情绪:
“那……要对曹冲下手的,究竟是谁?”
“这个嘛不可说,不可说。”杨修笑得高深莫测,但显而易见,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就是些垂死挣扎的人而已,不值得你我费心。当下我们要做的,还是趁曹丞相不在的时候,再推四公子一把。”
丁仪回想起曹植之前与他们郑重其事说过的话,摇摇头:“四公子怕是不愿。”
“四公子年少,愿与不愿,就要看你我的本事了。”杨修话音刚落,就看见曹植从远处走来。他扬唇一笑,与丁仪一同向曹植躬身行礼。
“方才仆人来报之事,暂不要与四公子谈起。”
等事情定了,四公子不愿,为了大局,也必要愿了。
然而,得了消息急忙跑去禀报的仆人不知道,曹丕在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院角等了会儿,又折了回去。
“二公子又是来为小公子打抱不平的?”听到门响,重新拿起一卷竹简的司马懿头也不抬道。
曹丕一下坐到司马懿旁边的席子上,面上哪还有方才的咬牙切齿,怒气冲冲。他靠着司马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