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绵延不绝,不着边际。
这是一片雨林。
不,这不是一片,这是雨的世界,从远方隐约可见的山峦,到眼前被雨水抽打地直不起身子的树叶,到处都是连珠般的雨线从天而降。
远方是朦胧的,隐约间可以看到的,只有山的轮廓,或奇险,或陡峻,或平缓,而最瞩目的,则是那座高耸入云不见边际的、宛如神剑的山峰,那就是神山。
雨水是从天而降,可天上却是皓日当空垂于西侧,万里无云,仿佛这雨水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再者,这般瓢泼大雨下了许久,却是不曾听闻半声雷鸣,有的,只是雨滴或清脆,或混浊的声响,
噪,却又十分的静谧。
这里明明生机盎然万物争鸣,却又死气沉沉好似荒芜之地,这使得白满川觉得很是怪异,他虽不曾去过别的地方,也不曾见过别的风景,但他总是觉得,草木丰盛的地方不应该是这样。
白满川刚一踏出那道门,瞬间就淋成了落汤鸡,好不容易寻了处遮雨的山洞,想着等雨停下来或是雨势稍缓再做打算。
奇怪的是,白满川发现,不管过了多久,那雨就是这么的下,不变大,却也不变小。
“你站这干嘛呢?”迟白峰忽然从面具里钻了出来,疑惑的看向正摆弄着湿衣服的白满川。
“雨这么大,怎么走?”白满川扬了扬手里的衣服,无奈的耸耸肩。
迟白峰摇了摇头,飘到白满川头顶盘坐下来,戏谑的说:“得了,那你在这等到死吧!”
白满川看了看坐在头顶的迟白峰,挑了挑眉毛,转而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迟白峰也不说话,只是来到洞口,伸出左手,静静的看着雨水穿过自己的的手掌,过了片刻又飘到树冠上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
白满川知道自己的师傅又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去打扰,干脆蹲在洞口看着远方。
雨依旧下的很大,站在洞口眺望远方,山峦起伏,重岩叠嶂,朦朦胧胧的在大雨中看不真切,却莫名的有种安宁的感觉。
“这里是雨荒!”迟白峰突然开口说话。
“这我知道!”吓了一跳的白满川皱眉说道。
迟白峰不做理会,只是自顾自的说:“当年我还完好之时,这里就下着雨。”
说着,迟白峰指了指外面的雨:“那时候雨就是这么大,一直都是,从来都没有停过,也没有变得更大,这是从未改变的事情。”
末了,又添一句“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雨荒吗?”
“因为下雨?”白满川狐疑道。
“那荒呢,荒又如何解释?”迟白峰反问道。
见白满川摇头,迟白峰指了指远处的群山:“这里虽然看上去充满生机,可你若是用心体会,你就会发现,这里死气沉沉!如同一处荒原,一处充斥着活物的荒漠,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我早已习惯,甚至还有点喜欢。”
白满川静静的看着,迟白峰也不再说了,只是端坐在树冠上,好像是在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的白满川抬头看向了天空,想要确定一下现在的时间。
这一看,白满川立时大惊失色,他清晰的记得,出来的时候太阳明明就在西边挂着,那分明已是下午的时间了,可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太阳依旧挂在原本的地方,好象不曾移动半分。
“白师!”白满川咽了口唾沫,轻声呼喊。
“怎么了?”迟白峰淡然的飘了回来,看向白满川。
白满川指了指天上的太阳,有些慌张:“我都在这呆了小半天的时间,太阳怎么不见动弹啊?”
迟白峰抬起头看了看天,这才惊喜道:“嗨呀,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才是我熟悉的世界啊!”
白满川挠了挠脑壳,有些疑惑:“你说的什么?怎么我听不懂啊!”
迟白峰感慨万千的摆了摆手:“你一直呆在那个小村子里没出来过,自然会感到奇怪。”
说到这里,他忽然换成了一幅很是愤慨的表情说道:“也不知道钟家老祖是怎么想的,太阳月亮是那么玩的吗?居然弄成东升西落,跟着你在里边呆了两三年我也没适应过来,还是外边的舒服啊!”
见白满川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迟白峰叹了一口气,耐心的说道:“先前的村子应该是类似于小世界的存在,里边的太阳和月亮都是钟家老祖自己弄的,所以并不能用他那一套来看待外界。
实际上,整个大陆以神山所在南北为界,太阳西升西落,月亮东升东落,这才是真正的世界。
比如现在,太阳在西边挂着,时间上大略就是下午快黄昏的样子。等到了傍晚,你将会看见你此生难以忘记的美景。”
说到这里,迟白峰嘴角忽然泛起一丝诡异而又隐秘的笑,纵身跃起,立在白满川面前张开双臂,带着一丝激动仰天大喊:“这里是承天大陆,是真正的世界,我将重返巅峰,我将夺回荣耀!”
说罢,他低头看向白满川,亢奋的说道:“我需要你!”
白满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头。
迟白峰甩了甩袖子,突然有些萧索的说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说罢,迟白峰化作一缕幽芒钻了进去,只余下白满川在风中萧瑟。
白满川哆嗦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冷,转身钻进山洞,从包裹里摸出来一只火折子,所幸包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