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从黑暗中醒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上一次苏醒也许是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可是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依旧未变。我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再沉睡下去也只能缓解痛苦罢了。
我又在潮湿阴暗的恶梦里徘徊着,寻找一个栖息之地。
一分一秒的流逝我都能感受到,所以当我驻足停下时,自己的呼吸就快要终止。
直到一个男子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个清瘦高挑、和蔼可亲的英俊男子,但是再温和的气质也无法掩盖他内心冰冷。
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因为这是我能力的一部分。
男子站在快要死亡的我面前,他低声沉吟了一会。我完全听不到,更别说听懂那从他口中出来的带有奇妙旋律的音符。这些音符好似有魔力,一个个落到我的心脏里,鼓动起来。
我看到披着破烂黑袍的死神扛着镰刀飘在男子旁边,死神空洞的眼里好像透露出了惊恐。
对于死亡的惊恐。就如同现在的我一样。
我依稀看到男子对死神说了些什么,然后死神化为一缕黑烟消失了。紧接着男子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银制小刀,小刀刀身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死神的镰刀一样。只不过没有镰刀那般锐利得惊人,但上面传来的戾气令人颤栗。
男子倒竖握着小刀,似乎在刀柄上刻了些什么。
我闭上眼想聆听自己的心跳声,却发现它早已停止了跳动,沉静在胸膛的中央。
我已经死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完整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明白这是怎样做到的,于是我睁开眼看向男子。
男子对我轻轻笑了笑。我看得清楚,那个笑容毫无温度。
“寻找一个人……”男子低沉的嗓音传到我的耳里。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不能说话。
紧接着,我的身体变得虚幻起来,竟是慢慢和周围的黑暗完全融为一体。本来我唯一还活着的证明,就是自己不容于黑暗的身体了。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我已经变成一团蒙蒙的黑雾,不再有实体了。
“找到他,然后用你自己的方法杀了他。”男子继续说道,他的语气带着看戏前的喜悦。
他向我掷出小刀,银刀穿过我黑雾的身体。
最后,我听到男人又说道:“开始了……”
对我来说,亦是一切的结束。
纯净白色的灵魂漂泊在这副躯体里,即使远远望去,也能感受到这个灵魂自身的高洁。
但是这个灵魂的命运却无比悲惨。
人一出生灵魂就被连上了一条无形的线,这条线名叫生命。生命是无端的,即使死亡也无法断开,因为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点。而“命运”对生命来说就是舞台,决定了生命这条线将延长到何方,延长到何处。
我天生就拥有一种能力,我把这种能力称为“无言”。我只要一接触任何景物,就能看到他自身的生命。化为线的生命才是人最真实的一面,就如同那个男人孤独流动的线,在我眼中变得冰冷却沧桑。
我漂泊了姑且算得上的一生,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条正直的生命,拥有着无比悲惨的舞台。
我走到那个茫然的灵魂面前,好好打量了一下它。其实灵魂都长一个样,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我想这可能是男子说的“他”。
用我自己的方式杀了他。
我心里默默念着,对面前这个灵魂太不公平了。
良久,灵魂身体中被抽取出了一个被染成了黑色的线条,线条无线延伸,不知通往何方。
但在线条的一部分突然崩断开来,被染成黑色的那部分继续延伸过去,而衔接着灵魂的那部分重新变得淡起来,很快消失不见。
已然变成一团黑雾的我缓缓靠近灵魂,并融在了它的内部。
这副躯体将被我改正:属于灵魂的那部分变得漆黑,带着冷酷与无情的能力作为本我活下去。而我将带着所有清空的记忆,作为自我重新活下去。
我又感受到心跳的声音,睁开眼睛,是刺眼的光明。
的确是开始呢。
我的脑海里突兀出现了这个念头,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晃了晃脑袋,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眼前的光明,好像我以前都生活在无光的地方许久。
遭了,我竟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那就叫莫生吧。
我打开一扇禁闭的门,迎接我的却不是外面温和的阳光,反而是寒冷刺骨的黑暗。
我这才从噩梦里惊醒。
莫生无声一笑:“玩够了吗?”
外面刺骨的寒冷渐渐消失,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今明还是穿着那套西装,他脸上的表情和气质依旧未变,即使莫生丧失了能力,也一眼就看得出他就是那个念着奇妙音符的男子。
也是那个孤独沧桑的男子。
“态度别那么不好……我帮你回忆一下过去可是花了好大功夫呢。”今明有气无力地应道。
莫生看着他,很快发现了端倪,“你把本我搞哪去了”
今明的语气还是有气无力的:“死了。”
莫生眼里闪过一丝暗流,但很快就被淹没下去,他有些担心,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捉摸不透。
然后,就听今明继续说:“无言可以看到生命的起点,同时也可以改变起点,但必须要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你用能力换来一个无情的灵魂,然后自己像缩头乌龟一样忘记一切打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