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坐在纯木制的桌前,拿着一筒竹简津津有味地看着,丝毫不受文字不通的影响。
他就这么看了半晌,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下来,房门才被轻叩了一下。
外头传来恭敬的声音:“大人,陛下唤您。”
天月放下竹简,随口应了一声。环顾四周一圈才推门而出。
整个宫殿很大,夜晚在灯火的照耀下更加深不可测。引路的下人微躬着背走在前面,天月则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跟在后面,记着来回的路线。
终于,前面的人在一间静室停下来,躬身站在房门的侧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嬴政手执毛笔,左手托住长袍的袖子,右手稳稳地在竹简上写下一行清秀的字,黑墨丝毫没有撒出。
天月让颤颤巍巍的下人走了,自己关上房门,回身赞道:“陛下真是好情趣。”
嬴政没搭腔,自顾自地写着。
“想必是明日的奏折吧。明明清楚现在的处境,却仍这么上心朝廷。”天月有声有色地学着古人说话,自己拉了一个凳子坐在嬴政面前。
嬴政停下笔,竖置与砚台上,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更多。”
天月闻言笑到:“陛下这是多言。其实你早已经发现了吧,这也是你带我来这的原因。”他一口一个陛下,但没有丝毫的尊敬,反而透露出一股玩味的味道。
“吾知道。”嬴政正襟危坐道,“吾要你在这宫里待上一月,在加冕典礼上,把所有碍事的人都除掉。”
天月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小心隔墙有耳。”
嬴政朝右微一偏头,从一个只有钉子般大小的洞孔看到了一个震惊的脸庞。
随即这个脸庞的神情极度扭曲了一下,痛苦之色在他脸上稍纵即逝,重重地倒下了。
天月面无表情地抽回黑剑,甚至连剑上的血迹都没擦就放回了剑鞘。
血从那人的心口处汩汩地流淌着,嬴政缓缓从屋里走出来,踏上了这片鲜红的地板。
“陛下。”天月开口了,“遵旨。”
嬴政学着他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回去。
清晨,侍女不经意间路过宫里一个很常见的庭院时,看见了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
少年的黑色长发被松散地扎在身后,跟披着没多大区别。他穿着一身白净的长衣,腰间系着青带,还配了一把黑色长剑。
少年身材高挑修长,即使年龄不大,他配着一把黑色长剑倒显得挺顺眼。
那把剑看起来戾气极重,单是剑未出鞘就能给人一种锋利无比的感觉。而少年一只手轻握住了剑柄,像是要随时抽出来似的,使得周围的空气愈发冷清了一些。
他的侧脸极好看,背像伫立的士兵一样背挺得笔直,眼里淡淡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侍女在那儿站望了三分钟之久,直到天月转身才发现了她。
侍女赶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急急忙忙地走了。
天月刚才的确很专注,他正研究着黑剑,思绪飞快地在脑中流动着,以至于他才发现侍女。
毕竟不是什么威胁,天月没有在意,又在庭院里沉思一会,才挪动步子朝宫外走去。
宫中的人都知道他与嬴政有关,嬴政未掌握大权,好歹是一国之君,天月进出自然是无人敢问、敢拦的。
因此,天月很顺利地出了宫,最后来到热闹的集市里,步子越慢下来。
里面真的很热闹,有砍价的,要喝的,交语的,还有昨晚喝多被打劫的人骂娘声都此起彼伏。
天月似乎不觉得嘈杂,他随意在一个小摊坐下,微笑着点了一份吃的,细细地看着周围。
在别人眼里,他不像是混迹江湖的侠士,也不像从学堂里跑出来的学生。他好像就是一件美丽而又危险的摆饰,不知道能置在家中多久。
等到吃的送上来,天月才把视线从周围移开,转到桌上,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没想到连味觉都那么真实。”天月心中想着,又吃了一口。“周围人的神情、做事都没有隔阂,完全是个人。既然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月,这些我还有的是时间观察。”
嬴政在静室里正襟危坐着,认真地看早晨的几份奏折。
这时,一个人推门而入。
那个人身材高大,面相冷峻。身着黑色的丝绸长袍,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披在脑后。
嬴政见此人进来,微笑着说道:“仲父,您怎么来了。”
吕不韦摆摆手,说:“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政儿,你马上就要亲理朝政,有些人是不得不防的。”
嬴政闻言,轻笑了一声,说:“仲父说的是。您是在指我昨日带回来的人吧,放心,他无问题。倒是这朝廷内部,好像有点碍事的人。”
吕不韦听后,心中微变,但依旧持着冷冷的面庞道:“政儿,这可不能乱说,有失大雅。”
嬴政很听话地点点头,说:“仲父所言极是。想必仲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吧,加冕即来,必然是身心交瘁。”
吕不韦僵硬地对他笑了一下,便转身走了出去,顺带把房门带上了。
吕不韦出来后走得很快,偌大的皇宫里每一条路对他来说都轻车熟路,他急急忙忙地赶到一间房屋,直接就推了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极美的人,身穿的长袍覆盖了三分之一的地面,有侍女正在为她梳妆。她看到吕不韦,先让侍女都出去,才站起身来,朝着他走去。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