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夜时间,谣言便传遍了汴城,上至高门贵府,下至市井茶楼,都在议论纷纷,不少人暗地里派人去查探,得回来的消息与谣言并无二致,是以,那弹劾镇国公教女无方,指责南宫芙冒犯天威的奏折批发似的一波又一波涌上储皇的书台。
因为楚连城还未登基,朝臣不用上朝,但为了安抚情绪激动的臣子,楚连城只得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镇国公,问了南宫正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又扯了会茶论,快到正午了还只字未提弹劾之事,南宫正心里暗叹一声,正要下跪请罪,楚连城却在这时结束了话题,“快到正午了,朕乏了,镇国公也早些回去罢。”语气自然得好似就是喊他来聊聊天而已,南宫正越发觉得这新皇心思莫测。
出了宫门,南宫正还有些恍惚,浸淫朝政十几年,这七皇子是第一个让他猜不透用意的人,看来芙儿今后的日子也许不会好过了;南宫正微沉着脸,旁边的家奴唤了声公爷,才回过神来,起步上了马车,罢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的芙儿遭受半点委屈。
马车经过闹市,人声嘈杂,都是在议论南宫芙,“那镇国公府小姐仗着自己有个当镇国公的爹,就无法无天了,居然不把七皇子放在眼里,要我说啊,她连给七皇子提鞋都不配!”“可不是吗,如此粗鄙之人,七皇子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更别说娶她了!”越说越离谱,最后,居然聚在一起高喊:“镇国公府无盐女,不配大楚之皇后。”将这一切听入耳中的侍卫长白意拱手向马车里闭目养神的南宫正道:“公爷,要不要属下将他们拿下!”南宫正沉声道:“不必,我自有打算。”
南宫芙舒服的卧在榻上听着青离的汇报,果不出其所料,谣言愈传愈烈,现在已经发展到不准她嫁入皇宫的地步了,她只要等着退婚的圣旨就好了,不过,这也多亏了楚连城名声在外,甚得民心,不然,百姓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剧烈;南宫芙拈着翡翠碗里晶莹剔透的葡萄,享受着弦月温柔的按摩,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不过南宫芙想不到的是,有些事情是天注定,饶是世人如何算计,也是改变不了的。
镇国公夫人裴素卿欢欢喜喜的从娘家赶回夫家,一路上听到的却是自己女儿极差的风评,差人去打探,得回来的消息却是南宫芙冒犯天威,目无天子;自个闺女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哪还坐得住,一直催马夫加快速度,以往半个时辰才能回到镇国公府现在只用了半刻钟。
裴素卿气势汹汹的踹开了书房门,看到南宫正还在作画,怒不可遏的吼道:“南宫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作画,也不看看你女儿闯了多大的祸!”南宫正倒了杯茶,递到裴素卿面前,和颜悦色道:“夫人润润喉,别气坏了身子。”裴素卿接过茶水,一口饮尽,“你不要护着她,今天我就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裴素卿大踏步的朝锦澜苑走去,南宫正追在身后,“夫人,你慢点走,别吓着芙儿啊。”裴素卿一脚踹开锦澜苑的大门,“南宫芙,你给我出来。”早早得到消息的南宫芙此刻正跪在大厅上,双手举着藤条,可怜兮兮的朝南宫正和裴素卿道:“爹,娘,女儿知道错了。”南宫正一瞧南宫芙这泪眼朦胧的样子,当下就受不了了,立即安慰道:“乖芙儿不哭。”同时伸手想要扶南宫芙起来,裴素卿轻咳一声,南宫正马上就收回了手,乖巧的站到一边;看着南宫正的表现,裴素卿面色稍霁,挥退了还想给南宫芙求情的锦澜苑众人,裴素卿盯着南宫芙,面色沉重道:“可知你错在哪里?”南宫芙小声答道:“冒犯天威。”“还有呢?”“枉顾镇国公府情面。”“就这些?”南宫芙沉默不语。
裴素卿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吧。”南宫芙忐忑道:“娘亲你不怪我了?”裴素卿直视着南宫芙的眼睛,“你连错在哪都不知道,我为何要怪你。”南宫芙正色道:“还请娘亲明示。”裴素卿抿了口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可不是我和你爹能干出来的。你就是再不想嫁入皇宫,也不要用如此蠢笨的方法。”南宫芙愣了,反应过来后娇笑着抱住裴素卿的手臂,“谢娘亲教诲,我就知道娘亲舍不得罚我。”
裴素卿斜了她一眼,“谁说我不罚你的,从今日起禁足三天,三日内给我抄写女德一百遍,别想偷懒,我会让清霜看着你。”南宫芙哭丧着脸,“娘亲不要啊。”裴素卿说完看向南宫正,“你跟我出来,这三日不准你进我房间。”这下轮到南宫正哭丧着脸了,看着走得飞快的裴素卿,南宫正快步追了上去,“夫人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