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月亮也被厚厚的黑云遮住了迷人的光芒。
刘德裕一脸扭曲地躺在床上,身边的小妾还在哼哼唧唧地勾引着他。不行,还是不行。自跟随李渊起兵征战天下,他的命运就陷入了一场极度尴尬的怪圈中。高祖在位时,他功成名就,官拜左武侯大将军,而后跟随太子李建成率军击灭刘黑闼军。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似乎丰功伟绩一切都将随着太子登基全部到手,谁知玄武门事变之后,他的世界也是天下大变。秦王府的人一个一个都被重用,他刘德裕却是眼睁睁地看着秦叔宝、尉迟恭这些粗俗的武夫爬到自己头上,而太原起兵的这些老臣子们却一个一个的被退出了官场的舞台。
虽说刘德裕并未早早表明自己在太子封策上的立场,但李世民是不会重用他这个跟着李建成打过仗的人,幸而他还有一班跟着自己长年累月征战天下,忠心耿耿的手下。谁知自从碰上了长孙家那灾星之后,他连左武侯大将军都做不成。
旧伤却使他在床事上时而灵时而不灵,这些年都没有为刘家祖上再添子嗣。好在早年与原配生了刘辅这个儿子,否则他下黄泉也无法见列祖列宗。又是长孙凛!又是长孙凛!让他刘家给断了根!
刘德裕这些日子被心中复仇怒火逼得他快走火入魔。刘二那日奸计偷鸡不成蚀把米,回来还添油加醋地编了个故事,说什么武二娘与长孙凛比邻而居,勾搭成奸,将长孙凛与刘辅的冤家路窄说成了故意陷害。尤其把武二娘说得比那商之妲己,周之褒姒更胜一筹的妖媚狐子,不仅成功挑起了刘德裕本已熊熊燃烧的怒火,也将他的欲火给点燃。看着自己原配夫人那张老丑的面孔和庸俗的侍妾,想必自己多年未尽展雄风,怕是被这些臭娘们败坏了胃口。若是这武二娘真如刘二所说那般妖媚,刘家的传宗接代怕是有望了。回想当日他到任时武家兄弟那谄媚的面孔,让他觉得要将此女收入房中乃是轻而易举之事。
“老爷,来嘛……”,躺在他身旁的小妾还在不断地挑逗他,尽管成功的几率不过是十分之一。刘德裕看到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心中一阵恶心,叭!他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吼了一声:“滚,给我滚!”
在小妾哭哭啼啼地掩面离开后,刘德裕烦躁地穿上衣服起身走出室外,庭院里黑黝黝的,天上没有月光,满天的黑云密布。
“长孙无忌!长孙凛!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刘德裕狰狞着老脸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懑。
正在刘府客房的梁雄听到了声音,他轻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对身边的徒弟说道:“这刘德裕不是一个做大事之人,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长孙凛就能让他沉不住气,这两天咱们找个借口,离开这刘家。”
崔隐凉找到了徐刺史,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那份荐书,长孙凛便同意他留在火药坊。杨氏夫人听闻二娘遭劫被崔公子所救,便带着两个女儿到他所住的客栈登门感谢。
听闻这位衣着华丽的崔公子要在并州住一段时间,精打细算的杨氏夫人眼珠一转,便盛情邀请他们到家中居住,毕竟客栈人来人往,不如自家方便省钱。而且杨氏夫人的小算盘算到即使他们不讨房钱,也不可能不好意思不付饭钱,平日里的开销自家也能省下来了。崔隐凉也是从家里溜出来的,本来打算办完事情便回去,现在既然计划打乱了,身上带的钱也不知能不能维持长居客栈,再加上长孙凛他们也住在杨家邻宅,所以也乐得答应了。
“公子,难道你打算要在火药坊一直耗下去?”丫鬟春花看见崔隐凉又准备出发到火药坊去,赶忙上前问道。
“恩,我暂时还不想回家去。”崔隐凉牵出他那匹白马,准备前往火药坊。
“小……公子难道不怕家中的表少爷心中牵挂?”春花离家多日,已是开始想家了。
“这……总之我的事情还未办完,自是不能回去。”崔隐凉甩甩手,心中一阵烦乱,他一跃骑上了马,夹了夹马腹策马离开。
“哥哥,哥哥!”在小院子里挖蚯蚓的三娘兴奋地奔了奔,向崔哥哥挥了挥手,她挺喜欢这位常给自己买糖吃的哥哥,和隔壁的长孙哥哥一样喜欢。
崔隐凉笑了笑回应了可爱的小女孩,便是策马驰骋。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坚持要待在并州,只是在参观了火药坊以后,他便被坊间中的各种状况给吸引住了。那简简单单的奇妙的数字和公式,一下子就省去了工人多少力气,若是这些东西运用在家里的产业中,怕是更加方便极了,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些伟大的发明都是表面上对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的、传说中的长安恶霸所为。还有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威力,炼丹实验中那些变幻无比的现象,都深深吸引着崔隐凉好奇的心。
他的母亲一直遗憾没将她的美貌传给他,但崔隐凉却是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一身漂亮的皮囊却是华而不实,因此自幼他便跟随先生熟读各类书籍经史,天资颖悟的他虽在诗词作赋方面略有欠缺,但在天文地理、诸子百科方面,尤其在产业经营方面更是颇有深究。如今这些书上所写的各种状况,却在火药坊间活灵活现的展现出来,怎能让他不对此产生浓厚的兴趣?
火药坊里的一块空地上,王大牛正在训斥着新兵,纷扰的人声钻入耳不久,但见二十来位细皮嫩肉的少年大跨着马步,咬紧牙关地蹲在教场上。长孙凛则在一旁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